馮得海和馮基被帶離馮家坳的時候,一路上聚集了很多人,人們的表情可以用「莫名驚詫」來概括。
樹林裡,小河邊,人們三個一群,五個一夥,木橋上聚集的人最多,人們交頭接耳,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走在前面的人是誰啊?」
「奇怪,咋這麼面生呢?」
「也有點面熟。」
「你們沒有瞧見他太陽穴上的胎記嗎?」
「不錯,是有一個胎記,難道是『馮二跛子』阿基嗎?」
「他在床上躺了三十幾年,怎麼會——這絕對不可能。」
「我倒有點糊塗了。」
「我看是他。」
「就是他,沒錯。」
「他在床上躺了三十幾年,怎麼會——」
「誰知道呢?」
「真沒想到,馮家的ど蛾子不少啊!」
「『馮二跛子』原來並不跛啊!」
「我們都見過馮家老大,他確實癱瘓在床,今天怎麼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了?」
「是啊!這麼多年,你們有誰見過馮老大走出馮家坳的呢?」
「照這麼說,馮老大的病是裝出來的?」
「這還用說,你們瞧,他像是一個有病的人嗎。」
「他為什麼要裝病呢?」
「一裝就是三十幾年。」
「三十幾年,這得要多大的忍耐啊!」
「這裡面一定有古怪。」
「這種病也能裝嗎?再說,如果裝一時半會,倒不是難事,裝三十幾年,說出來誰信呢?」
「在孝感鎮,沒有人看出其中的古怪,我們這些人都是肉眼凡胎啊——竟然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奇怪,警察是怎麼知道的呢?」
「這幾個警察是為東陵的案子來的,難不成馮家父子和東陵的案子有瓜葛。」
「誰知道呢?過去,我總覺得馮家不是一個清爽人家。」所謂「不清爽」很可能是指挖墳掘墓的事情。
趙學才坐在籬笆裡面繼續編他的竹籃子,小鎮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只有他知道答案。他這份從容鎮靜實屬難得,孝感鎮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趙學才竟然能安坐院中。
知道馮家秘密的還有一個人,他就是邊師傅,邊師傅今天沒有出攤,他擠在人群裡,但他什麼都沒有說。他也有三十幾年沒有見過馮基了,雖然他經常到馮家去下棋。
「泥頭,你走南闖北,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人,你又和馮家走得最近,你總該知道一點事情吧!」一個老者走到邊師傅跟前。
「我不知道。等著瞧吧!很快就能知道了。」邊師傅的口風還是很緊的,「真所謂『無風不起浪,葉落知秋意。」邊師傅意味深長道。
歐陽平打電話給孝陵衛派出所的汪達明,請他帶幾個人多來接應,將馮得海父子押送到市公安局刑偵隊。歐陽平想抽出兩個人來完成另外一項任務:到馮培的房間看看,馮培的屋子裡面肯定有名堂,如果能找到一些物證,下面的審訊工作會比較順利一些;當然,歐陽平更擔心馮家人會隱匿證據。
人群一直跟到寺廟的西邊的三岔路口才止步。
歐陽平遠遠地看見,從孝陵衛方向走來五個人,走在前面的就是汪達明——五個人幾乎是一路跑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