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號的晚上,歐陽平一行夜探馮宅,喜憂參半,喜的是,他們終於看清了馮基的廬山真面目,馮基之所以在三十幾年前變身為癱子,肯定和高芙蓉溺水身亡有關係。在孝感鎮人的眼裡,馮基是一個癱子,但馮基本過的仍然是正常人的生活,馮家是單門獨戶,深宅大院,又地處僻靜的山坳,想瞞天過海,應該不是一件難事。如果不是同志們順籐摸瓜,孝感鎮人永遠都不會知道知道這個秘密。歐陽平甚至有這樣一種奢望:當孝感鎮人知道這個秘密之後,說不定會把馮基癱瘓在床和三十幾年前高芙蓉溺水身亡的事情勾連到一起,在此基礎上,說不定還會有人想起一些事情來。歐陽平憂的是,同志們沒有找到和馮培有關的證據。
六個人回到趙學才的家,當趙學才聽說馮基和常人無異的時候,沉思良久。
歐陽平注意到了趙學才的神情,他朝其他人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大家不要打斷趙學才的思路,於是,大家都靜靜地看著趙學才的臉。
邊師傅驚訝不已:「我活了大半輩子,也見過不少世面,馮家竟然會出這種ど蛾子。這回算是開了眼了。」
「我和馮家住的這麼近,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如果不是親見,我真不敢相信。」趙學才對同志們的說法還是有點疑惑。
「大爺,馮基癱瘓的時間和高芙蓉溺水身亡的時間哪一個在前面。」
「芙蓉出事在前。」趙學才說得很肯定。
「時間隔了這麼久,您竟然還能記得。」郭老想進一步確認。
「什麼事情都會忘,這兩件事情啥時候都忘不了。」趙學才眉頭緊蹙,望著邊師傅,若有所思,「泥頭,我說一件事情,你應該是最清楚的。」
「啥事?」
「高家辦喪事在前,馮家辦喜事在後,我手上錢一時不湊手,一下子要出兩個份子。」
「我想起來了,隊長同志,我想起來了。芙蓉出事以後,我們倆都去出了份子,趙兄弟出了五塊錢,是鎮上給他的生活補助。幾天以後,馮家辦喜事,他問我借了五塊錢。趙兄弟說得沒錯。芙蓉出事在前,馮基癱瘓在後。」
「既然如此,派出所接手案子的同志怎麼會把馮基漏掉呢?」
「芙蓉她娘沒有跟你們講嗎?」
「講什麼?」
「事情是這樣的,芙蓉他娘發現問題後,沒有跟任何人,憋在心裡面好幾天,芙蓉的後事料理完之後,她才跟芙蓉他爹講。」
「不錯,警察驗屍的時候,是把墳墓挖開的。」
同志們在向派出所的同志和芙蓉母親瞭解情況的時候,當事人竟然忽略了這個非常重要的細節。有這樣一種可能,派出所的同志介入此案的時候,馮培已經癱瘓了,馮家看警察進了孝感鎮,就想出了這麼一個陰損的餿點子來。
「還有一個事情,你們可能不知道。」
「邊師傅,您快說。」歐陽平道。
「懷疑對象的名單是卞鎮長寫給警察的,卞鎮長是馮基的舅舅。馮基的母親就姓卞。」
有些事情,如果不仔細梳理,很容易被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