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滿堂陷入沉默。他表情木然,眼神呆滯。
現在還不是沉默的時候,現在還不是手工的時候,彭滿堂的戲份還沒有到結束的時候呢。
破竹之勢已成,歐陽平不會停下手中的刀:「彭滿堂,你還有什麼話說!」歐陽平聲色俱厲。
「我——我沒——沒有想到事情過了這——這麼久,結——結果還是被——被你們——」現在,彭滿堂的情緒裡面的主基調應該是恐懼,當然,可能還夾雜著一點懺悔。
「你承認殺害海兆奎父子的犯罪事實了?」
「什麼事情都瞞不過老天爺眼睛啊!我認罪,我伏法,我認命。」彭滿堂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都是命啊!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一個八十七歲高齡的老人,思維如此清晰敏捷,如果不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說不定能頤養天年,如今卻落個不能善終的結局,怎不令人噓唏呢!
一個人把自己的小命栓在一把刀上,而不是攥在自己的手心裡,其結果可想而知。
「你為什麼要殺害海兆奎父子倆呢?」歐陽平和同志們苦苦尋覓的就是這個。
「說來話長啊!一切都是報應——這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所謂」報應」應該是有豐富內涵的。彭滿堂沒有把那句老話說出來,但我們能猜出一些大意來。
「說吧!」
「我爹在臨死的時候,把我一個人叫到床前,他告訴我:在他房間——就是我現在住的屋子的牆縫裡面藏著幾箱子東西。」
「幾箱子?」
「七個木匣子。」
「都是一些什麼東西?」
「首飾,還有一些黃金。」
「有金餅嗎?」
「我說的就是金餅。」
「你爹有沒有說這些東西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
「他沒有說,但我猜出來了。」
「根據是什麼?」
「過去,我爹娘在毛家祠堂做過事,毛家祠堂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一些。」
「聽誰說的?是你父母嗎?」
「我爹從來不提毛家祠堂的事情。我娘私下裡會提到毛家祠堂的人和事。這只是一個原因,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什麼原因?」
「我爹臨死的時候,讓我千萬多防著海兆奎——他說海兆奎不是一個善茬。」
「為什麼?」
「我爹沒有說。他還讓我看好那些東西,不要往外跑,抬重的活也不要做了。必要的話,把東西換一個地方。」
「照這麼說,毛家一百年前發生的命案是你爹和海兆奎合謀做下的?」
「現在看,應該是這樣。其實,海兆奎也在防著我。」
「他也防著你?」
「對,他後來就不到魚市口擺攤子了,我問過娘,娘什麼都不知道,只說海兆奎以前養了不少蛇,後來,突然就不見了,我娘還在毛家祠堂遇見過這種蛇。太太也見過蛇。」
「你娘有沒有提到毛家人呢?」
「提到過。」
「你父母在毛家祠堂做的好好的,後來怎麼不做了?」
「主子都不在了,還這麼做呢?」
「怎麼講?」
「我娘說,光緒二十年,好像是在夏天,毛家人五口人在一夜之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