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緊張的談話是十分艱難的,一是由於語言不通,二是因為王緊張護犢情深,據鄰居葛大媽反映——這次劉大羽沒有忘記問大媽的姓,李炫燁對老人很好,經常買一些點心給他吃,老人對李炫燁燁也很好,他一輩子沒有結婚,無兒無女,臨老的時候,卻能有一個孩子在身邊陪他。難免會產生一些感情。雖然李玄燁長時間不在家,但老人能有一個安穩的家,過一種衣食無憂的生活,非常知足。
從老人的躲閃飄忽的眼神和坐立不安的動作來看,他好像知道李炫燁的行蹤。
任憑英子怎麼啟發誘導,老人都是一問三不知,頭搖得像貨郎鼓,這就是他的回答,他連李興隆的老交情也不顧了。李政委自以為能攻下的堡壘,卻出人意料地堅不可摧。氣得李政委坐在一旁一個勁地抽煙。,望著王緊張,渾身發抖。
談話陷入僵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劉大羽心急如焚。面對一個又聾又啞的老人,你能怎麼樣?
怎麼辦呢?
正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郵遞員的出現使事情出現了戲劇性的轉機。
院門外傳來了自行車的鈴鐺聲:「叮噹——叮噹——叮叮噹。」
不一會,院門外有人喊道:「葛大媽,你出來一下,有你的匯款單。」一位大嫂喊道,「八成又是你女兒寄錢回來了。」
葛大媽朝院門外走去。
望著老人的背影,劉大羽驀地從板凳上站起來,也走出了院門。他緊走幾步,跟上了葛大媽。
「葛大媽,你等一下。」劉大羽喊道。
「公安同志,你叫我?」房大媽停住了腳步。
「對,葛大媽,我向您打聽點事情。」
「你說吧!啥事?只要是我知道的。」
「李炫燁長期不在家,王緊張的生活費從哪來呢?」
「葛大媽。你快一點。我還有好幾家沒有跑呢?」一個身穿橄欖綠的年輕的郵遞員推著自行車站在房大媽家的院門口,焦急萬分。車後座上掛著一個郵包。手裡面拿著一張匯款單。
「就來——就來,小彭,你等一下。」
「走,葛大媽,我們一邊走一邊談。」
「公安同志,你剛才說到哪兒啦?」
「李小亭長期不在家,王緊張的生活費怎麼辦,他有收入嗎?」
「王緊張從農村來,沒有收入,小亭經常寄錢回來。」
「多長時間匯一次?」
「說不準,兩個月,三個月,有時候半年多。」
葛大媽對李炫燁寄錢回來的情況非常熟悉。
「葛大媽,您是怎麼知道的呢?」
「王緊張耳朵不怎麼好,郵遞員每次送匯款單來,都得我去叫門——得叫好幾次。」
「李小亭最近寄錢回來過嗎?」
「有啊!就前幾天,好像是八月四號吧!」
「匯了多少錢?」
「匯了五千塊錢。」
「五千塊錢?」
李炫燁出手真大方,錢來的太容易了。
「嗎、五千塊錢?這麼多?」
「不錯,是五千塊錢,我老婆子雖然記性不好,但眼前的事情還是能記得的,小彭,你前幾天是不是送了一張五千塊錢的匯款單給王緊張?」
葛大媽和劉大羽已經走到了郵遞員的跟前。
「是啊!怎麼啦?」小彭望著劉大羽不解地問。
「是從什麼地方匯來的?」
「這——想不起來了,我每天要送幾十分匯款單,我一般只看收款人地址和姓名,從什麼地方匯過來,不會特別在意。
「五千塊錢,老人拿回來了嗎?」
「當天下午就拿回來了。」
「匯款單在在嗎?」
「在,我們一般情況下,要保存半年。」
「小彭同志,你在哪個郵局?」
「在前門大街郵局。」
劉大羽看了看手錶,時間是十一點四十五分:「你們郵局中午有人值班嗎?」
「有人。」
劉大羽迅速折回李炫燁家的院子,站在王緊張的門口,朝裡面招了一下手,安然,劉達明,和李政委走出屋子。
「劉隊長,什麼情況?」
「走,我們到前門大街郵局去一下,李炫燁前幾天剛匯了五千塊錢回來。」
「從什麼地方匯來的呢?」
「我們去郵局就是要弄清楚這件事情。」
「怪不得王緊張守口如瓶呢?敢情是錢堵住了他的嘴。這真應了那句老話,有錢能使鬼推磨啊!」安然道。
四個人上了汽車。
十分鐘左右,汽車停在了郵局的門口。
李政委沒等劉大羽開車門,第一個跳下汽車,他現在的心情比劉大羽他們還要急切。
郵局裡面有三個工作人員,他們圍坐在一起吃午飯。
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同志丟下飯盒和筷子,迎了上來:「幾位有事嗎?」
「我是北京市公安局的,這是我的證件。」
「請問,你們有什麼吩咐?」
「請查一下大柵欄胡同138號王緊張的匯款單。」
「好,請幾位稍等片刻。」
「茅局長,我知道王緊張的匯款單再哪兒。」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站起來道。
「小雲,快找出來。越快越好。」茅局長從四個人的神情中感覺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不一會,小雲從另一個房間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沓匯款單。
「這裡面有好幾張王緊張的匯款單,都拿出來嗎?」小雲道。
「對,都拿出來。」李政委道。
小雲從一沓匯款單裡面找出三張王緊張的匯款單。
三張匯款單上都沒有匯款人的地址,只有郵局的郵戳,前兩張匯款單上面的郵戳是崇文郵局,第三張匯款單上面的郵戳是止馬營郵局。匯款時間是八月二號。
一下子匯五千塊錢,明擺著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李炫燁都不會回北京了。原來,她早有謀劃。
李炫燁耍了一點小聰明,特意跑到止馬營郵局去匯款,結果露出了行蹤。李炫燁就在荊南。
讓劉大羽和安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八月一號早晨,李炫燁明明坐出租車到虹橋機場,他是到北京,還是到荊南呢?到荊南,應該坐汽車和火車,坐飛機,好像沒有什麼必要。難道她是虛晃一槍,故意釋放的煙幕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