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四十五分,飛機緩緩降落在北京東郊機場。
三個人走出機場大樓,安然舉手叫了一輛出租車。
「請問,三位到什麼地方去?」
「正陽路東街118號正陽公司。」
「好叻,三位坐好了。」
「同志,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如果不堵車的話,四五十分鐘的樣子。」
五十分鐘以後,汽車停在一幢高樓前面的廣場上。
這是一個摩天大廈,一眼看上去,不知道它有多少層,就是數的話,恐怕也會數花了眼睛。
三個人看了看,大樓的正面掛著四個立體大字:「正陽集團」,往下看,一樓門頭上方有一個藍底白字的貼牌子,上面寫著「正陽路東街118號」。
一個保安摸樣的人走來過來:「請問先生和女士,我有什麼可以為您三位效勞的嗎?」
安然迎上前去:「周立波周先生在嗎?」
「周總經理正在九樓開著會呢,請問您三位找周總經理有什麼事情嗎?」
「我們是上海市公安局的,找周總瞭解一點情況。」
「請您三位稍等一下,我和鮑助理通一個電話。請您三位稍等片刻。」保安操著一口的北京話,北京人就是客氣,「您三位」,這位仁兄說了四遍。不過,聽得人還是很舒服的。
保安從腰上摘下對講機:「喂,是鮑助理嗎?樓下有三位來自上海市公安局的同志,想見周總經理。」
「你把他們送上來,請他們在總經理辦公室坐一會,會議就要結束了,周總一會就過去。」
「您三位請隨我來。」
三個人跟在保安的後面走進一樓大廳,大廳正面——對著大門的地方,放著一塊巨大的毛石,上面雕刻著四個草書大字:「正陽集團」。
單看這塊碩大無比的玉石,就可看出正陽集團的生意有多大。
電梯行至九樓,門開了,向左拐,二十幾米處,有一扇金碧輝煌的大門,旁邊掛著一個牌子,上寫「總經理辦公室」。
保安推開門:「您三位請進,您三位先在這裡休息片刻,吳總經理一會就到。」
等三個人走進辦公室以後,保安從一個櫃子裡面拿出三瓶礦泉水,擰開了遞到三個人的手上。然後退出辦公室,輕輕地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裡面的佈置非常講究,老闆桌後面是一排書櫥,書櫥裡面擺放著很多書,有了這些書的陪襯,辦公室的主人多少給人一種儒雅不俗的感覺。
在書櫥的中間有一個一平方左右的空檔,空檔裡面擺放著一個玉雕作品,是一個展翅欲飛的雄鷹。
老闆桌前面擺放著一組牛皮沙發。
五分鐘左右的樣子,門開了,一個中等身材,面容清瘦的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進來:「抱歉,我來遲了,讓諸位久等了。敝人就是吳立波。」
出於禮貌,三個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吳立波和三個人一一握手。
「請坐。」
「吳總,您也請坐。」
吳立波剛準備在皮轉椅上坐下來,大概是覺得有些不妥,又走到沙發跟前,坐在了三個人的對面。
「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劉大羽從包裡面拿出一個檔案袋,從檔案袋裡面抽出一份資料,遞給吳立波:「吳總,請您看看這份協查通報上的內容。這裡還有幾張現場拍的照片。」
吳立波神情凝重地接過資料和照片,他大概是預感到了什麼。
兩分鐘以後,吳立波抬起頭來,眉頭緊鎖,一臉憂鬱地望著三個人:「看資料上的內容,這個人很像我的前妻。」
「您的前妻?」
「對,我的前妻。」
這趟北京來得值,報案人提供的信息含金量很高啊!
「吳總,您的前妻叫什麼名字?」
「翁美琴。」
韓玲玲從包裡面拿出了筆和筆記本。
「多大年齡?」
「三十一歲。」
「身高多少?」
「一米七一。」
「她的脖子——」劉大羽故意沒有把話說全。
「美琴的脖子比一般女人長。腿也很長。」
「那麼,她的皮膚呢?」
「美琴的皮膚很白,在人群裡面,你一眼就能認出她來。」
「她的後背肩胛骨上是不是有一個胎記?」
「對,有一個蝴蝶形的胎記,而且比較大。位置和照片上一樣,也在這個位置。」吳總指了指自己的肩胛骨。
「她的胸口是不是有一塊刀疤?」
「對,她在四年前曾經做過一次心臟手術——是心臟搭橋手術。」
「那麼,她右腳小腳趾有什麼特別之處呢?」
「右腳小腳趾只有三分之一。」
「只有三分之一?」
「對,小時候被牛踩到小腳趾,前半截漸漸壞死,最後被截去了。」
玄機原來在這裡。
兇手太狡猾了,腳趾頭只剩下三分之一,具有這種特徵的人幾乎是唯一的,人們根據這個非常顯著的特徵很容易找到死者,兇手乾脆將剩下的腳趾頭全部截去,就像消除死者身上的胎記和疤痕一樣。這除了說明兇手殘忍之極,還說明兇手考慮問題非常縝密和細緻。
「翁梅琴的經濟條件如何?」
「離婚的時候,她只跟我要了一百萬。之後就去深圳,後來去了上海。」「萬元戶」這個名詞在人們舌頭尖上翻跟頭的時候,一百萬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孩子呢?」
「我們沒有孩子。」
「不好意思,我的問題有點唐突了。」劉大羽一臉歉意。
「沒關係。」
「是誰的問題?」
「都沒有問題,我請專家看過。也請專家給她看過,當然是瞞著她的。」
「瞞著她?為什麼?」
「怕傷了她的自尊心。」
「為什麼離婚?」
「這——」吳總似有顧慮。
「吳總,您提供的情況,對我們來講非常重要。我們需要您的幫助。」
「美琴,是一個好女人,如果有缺陷的話,就是不能、或者說不願意生孩子。離婚的時候,她完全可以拿走財產的一半,可她只要一百萬。我準備把北京的另一處房產給她,她沒有要,丟下鑰匙就走了。之後,她就離開了這座城市。」
「不能?不願意?吳總,您能說得明白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