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人物就要出場了。
主要人物的出場,是要做充分鋪墊的。
歐陽平辦案向來有一鼓作氣,趁熱打鐵的習慣。所謂蛇打七寸,劍須封侯,證據越充分越好,有證據在,歐陽平的心裡面就底了。不管什麼案子,要辦就要辦成鐵案。
歐陽平有理由相信,這次的烏龍潭之行,應該會有所收穫,意義也將非同尋常。
曹師傅從窗戶旁邊的釘子上取下一串鑰匙,打開圓門,將眾人送出門外,看著同志們消失在黑暗之中。
十個人直奔烏龍潭而去。
山林異常寂靜,除了昆蟲和小鳥的叫聲之外,萬籟俱寂。
此時的紫金山黑咕隆咚,一片漆黑;此時的烏龍潭更是深不可測,令人毛骨悚然。
十分鐘之後,大家趕到了烏龍潭。烏龍潭的水面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水汽,不時傳來幾聲蛙鳴。
奇怪的是,烏龍潭竟然沒有狗叫聲,同志們來過兩次,也沒有見到一條狗。
見不到一點燈光,所有人家都進入了夢鄉。
十一點五十五分,同志們已經站在了王家的院門口。
劉大羽用手電筒照了照東邊和西邊的小路,燈光下,小路若隱若現地延伸到樹林中去了——一條路向東,一條路向西南;手電筒的光驚動了樹上的鳥,有的鳥在樹林間驚魂不定了飛來飛去;有的鳥在空中盤旋。
陳傑敲響了院門。
「咚——咚——咚」聲音很小,但卻很響——夜太靜了。
一分鐘以後,燈亮了。不一會,大家聽到了開門聲——是堂屋的門聲:「咯吱」
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誰啊!深更半夜的。」
「王大爺,請您開一下院門。」
「你們是誰啊?」
「是我們……」
「你們——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王大爺,我們是公安局刑偵隊的。」
「公安局的,你們——你們不是來過一次了嗎?」
「老頭子,是誰在敲門啊!」說話的應該是王師傅的老伴。
王師傅沒有理會老伴。
門開了,王師傅打著赤膊,手上搖著一把蒲扇——蒲扇在身上不停地拍打著。
老人從廚房裡面搬來了幾條長板凳,放在廚房前面一棵棗樹下,自己則坐在一張小竹椅子上,手中的蒲扇在腿上搖來搖去——蚊子太多。
「王師傅,這間屋子平時是誰睡在裡面啊?」歐陽平指著東邊兩間廂房道。
「外孫子有時候來睡午覺,偶爾也來睡一兩個晚上。」
「老人家,您的外孫子是誰?」
「外孫子叫唐濤,是一個大學教師,就在前面的學校工作——林業大學。」老人不無驕傲地說。
「請您回憶一下,七月六號的晚上,他有沒有來睡過覺?」
「七月六號?你們等一下,我去喊老太婆。」
「老太婆,你出來一下。」大爺走到窗戶跟前低聲道。
不一會,從堂屋裡面走出一個老太婆來——她一邊往屋外走,一邊扣扣子,手上也拿著一把扇子:「什麼事情啊!這麼晚了。」大娘有點不高興。
「老頭子,什麼事情啊?」
「老太婆,阿濤是什麼時候來的?」
「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就是陳傑發現黑影的那天晚上。
「大娘,唐濤是幾點鐘來的?」
「幾點來的?不知道,天已經很晚了。」
天已經很晚了,應該是在老人睡下之後。這個時間和陳傑見到黑影的時間是吻合的。
「二位老人家,七月六號晚上,唐濤有沒有來過?」
「七月六號晚上?」大娘撥弄手指,在掐算,「七月六號晚上,阿濤在這裡睡了一夜。」
事實已經非常清楚。整個案子的來龍去脈已經初現端倪。
「老人家,您家裡面還有鐵路制服嗎?」
「沒有了,就一件,你們不是拿走了嗎!」王師傅道。
「老頭子,家裡面還有一件——稍微舊一點。」
「老太婆,我不是讓你送給鄉下的親戚了嗎?」
「這麼好的衣服,我可捨不得 ,又怕你講,就收起來了——說不定什麼時候還能穿。」
「你放在什麼地方了?我怎麼只看見一件。」
「全放在阿濤的屋子裡了,就在櫃子裡面——我放在最底下了。」
「大娘,您能拿出來讓我們看看嗎?」
老人走進東廂房,拽開了電燈,接著就聽到開櫃門的聲音。不一會,大娘走了出來,手裡面拿著一件衣服。
「大娘,就這一件嗎?」
「就這一件了。」
劉大羽接過衣服,陳傑打開了手電筒。不用講,燈光所指之處就是胸前五個紐扣所在的位置。
大家都圍了上去。
「隊長,果然如此——」韓玲玲欣喜若狂,欣喜中還有些得意,因為這條線索是她悟出來的。
歐陽平和劉大羽同時看到了,衣服上少了一顆紐扣——是中間一顆。
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見,第三個紐扣是用剪刀剪下來的,線頭十分整齊。
好你個唐濤,竟然玩這種瞞天過海的把戲。如果不是同志們進行深入而縝密的分析梳理,還真被他蒙住了。
「公安同志,阿濤是不是犯什麼錯誤了。」
「王大爺,現在還不好說。我們也就是瞭解一下情況。」
「阿濤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他可是一個好孩子啊!」看見的時候是一個好孩子,沒有看見的時候呢?唐濤不但蒙蔽了領導和同事,還蒙蔽了自己的親人,他蒙蔽了所有的人。
「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孩子,平時文靜得像一個大姑娘,他怎麼會……」大娘自言自語道。
有一句古話說得好:悶頭驢子偷麩子,說的就是唐濤這種人。所謂「道貌岸然」說的也是這種人。
「老人家,我們是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的。」
「公安同志,你們可要調查清楚了。」
「放心吧!老人家,王大爺,我們想到屋子裡面去看看。」
「你們看吧!屋子除了一張床,就是一個櫃子,沒有什麼東西。」
劉大羽、陳傑和嚴建華衝進東廂房,歐陽平和其他人留在了院中,其目的是穩住老兩口,好讓劉大羽他們能從容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