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爬出碉堡,這才發現,歐陽平和其他人正聚集在碉堡北邊的竹林裡面仔細尋覓著什麼。
劉大羽拎著應急燈走了過去。陳傑和嚴建華跟在後面。
「歐陽,你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情況?」
「大羽,你那邊怎麼樣?」歐陽平對劉大羽的勘查工作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你看——」劉大羽示意嚴建華將三樣東西遞給了歐陽平。
歐陽平一一看過:「這三樣東西很重要——非常重要,說不定我們的偵破工作全指望它們了。」歐陽平顯得有些激動。如果在現場找不到任何遺留物,這個晚上就白忙乎了。
「歐陽,你們發現了什麼?」
「我們在這裡發現了四張報紙——報紙是依次鋪開的。」
報紙在趙小鵬的手上。
劉大羽接過報紙,湊到應急燈下:報紙上赫然寫著四個醒目的草體子《石城日報》:「是昨天的報紙,歐陽,照這麼講,這一對青年男女是在這裡親熱的時候遭遇不測的。」
「你再看看地上——」歐陽平的手電筒直指一塊石頭。
劉大羽和陳傑蹲下身子,石頭的一角有一些血跡。
「我明白了,女孩子的男朋友就是死於這塊石頭——石頭是從死者的後面砸下去的。」
「不錯。」
「石頭和報紙在一起嗎?」
「不,石頭是李文化在附近的草叢裡面找到的。」歐陽平向北走了十幾步,用應急燈照了照西邊一個草叢。草叢在碉堡的西北方向,距離碉堡大約五六米的地方。
「這塊石頭應該是兇手藏在這裡的。」
「報紙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呢?」
「在這裡——」柳文彬走到碉堡北邊。
「柳文彬所指之處正好有一個一米見方的空地,東面是竹林,南邊是碉堡和灌木叢,西北面是樹林和灌木林,這裡應該是青年男女談情說愛的好地方,但如果有人心存邪念,圖謀不軌的話,這對正在親熱,旁若無人的戀人來講,則是非常危險的。
「現場拍照過了嗎?」
「拍照過了。包括藏匿石頭的地方都拍照過了。」柳文彬道。
「大羽,一張報紙的角上有血跡。」
「左向東從一個塑料袋中拿出一張報紙遞給了劉大羽。」
報紙的一角上有一塊蠶豆大的血點。
「我們還在報紙上發現了幾根毛。」
「幾根毛,這幾根毛非常重要。歐陽,你們現在做什麼?」
「我們正在對鋪報紙的地方和周圍進行勘察。這裡應該是第一現場。」
三盞應急燈全部對準了眼前這塊空地。
草叢裡面沒有發現任何東西。兩分鐘以後,李文化在空地西北角灌木的枝丫上發現了幾縷頭髮——實際上是幾縷女人的長髮。
嚴建華用鑷子將幾縷長髮從樹枝上取了下來:「你們看——這是什麼?」
歐陽平和劉大羽走了過去。
「是血。」血的位置在頭髮的下面五公分處的樹枝上。
「這裡有一個發卡。」李文化在樹幹下面的草叢裡面看到了一個發卡。
「這個發卡應該是女孩子頭上的。」劉大羽想到了女孩子散亂的頭髮。
大家都湊了上去:發卡的顏色為紫羅蘭,材料是塑料的,形狀為蝴蝶。
聯繫受傷女孩子傷口的部位,這幾縷頭髮和發卡應該是女孩子的,頭髮和血跡極有可能是她在搏鬥和掙扎的時候留在樹枝上的。
大家都明白了:女孩子很可能遭到了兇手的性侵犯。
歐陽平提起應急燈在樹枝和空地之間的草地上來回掃了幾遍,大家都看見了:地上的草呈倒伏狀,這應該是身體在草地上遊走移動的時候留下的痕跡。
細心的李文化在距離頭髮和發卡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的地方,發現了一個由淺入深的坑——這個坑藏在雜草下面,這個坑顯然是女孩子在掙扎的時候,用腳後跟蹭出來的。
從已經掌握的信息和現場提取物來分析,同志們對案發過程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兇手躲藏在灌木和草叢裡面,乘其不備,用石頭砸死了女孩子的男朋友,然後對女孩子進行性侵犯,但遭到了女孩子的反抗,雙方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糾纏——女孩子臉上和後脖頸上的傷痕可能就是這時候留下來的,女孩子終因體力不支,再加上兇手利器在握——女孩子脖子上的傷口可能就是利器所致。
兇手得手之後,將男孩子的屍體藏進碉堡,用樹葉掩蓋好,然後又將女孩子藏進碉堡——女孩子很可能出現了短暫的昏厥,也用樹葉掩蓋好——女孩子身上樹葉碎屑,很可能就是這樣留下來的,紐扣和煙盒很可能是兇手在這時候從衣服的口袋裡面掉落在碉堡裡面的,兇手離開竹林之前,將殺人凶器——石頭藏進草叢之中,最後逃之夭夭。從案發的時間、地點、作案的手法和藏匿犯罪證據等方面來看,兇手絕不是一個泛泛之輩。
至於女孩子是怎麼從兇手手上逃脫——或者說死裡逃生的,這要等女孩子完全甦醒之後才能知曉。
歐陽平和劉大羽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第一個屍骸,在他們倆的潛意識裡面,這兩個案子好像具有某種內在的聯繫。特別是藏匿屍體的方式何其相似。
「大羽,這起案子和發生在第一個碉堡裡面的兇殺案很可能是同一個人所為。」
「歐陽,我和你的想法不謀而合。」
「只是,第一個碉堡裡面的屍骸,怎麼會一直埋在樹葉下面呢?蛇和其它動物能讓屍體安安靜靜地躺在樹葉下面嗎?」
「碉堡上面有樹木,樹葉從碉堡頂部的側窗和三個射擊孔落進碉堡。不就蓋住了嗎!」
「我想起了,碉堡頂部確實有一個天窗,上面有一個頂,有三個側窗。」
兩個人感覺到了兩個案子的份量,如果這兩個案子為同一人所為,那麼,這個兇手一定是一個不簡單的角色——他一定是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
孟師傅站在一旁,他看著眼前這些一絲不苟,不知疲倦的錚錚鐵漢,心裡面很不平靜。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使他有機會接觸到這些既平凡又不平凡的人,也瞭解了他們的工作和生活。這將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不眠之夜。他看了看手錶,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二十五分。再有一個多小時,天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