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平站起身,走出禪房,劉大羽跟了出去。
門向陽到底想些什麼呢?
「他是想投石問路。」劉大羽道。
「我們倆想到一起來了,他是想知道我們到底掌握了哪些證據。然後再決定說些什麼。」
門向陽的目的非常明確,他是要讓劉大羽拿出確鑿的證據來。確鑿的證據就在眼前,手機,還有左向東在石縫中找到的淺藍色襯衫、黑色皮鞋和繩子——當然,這三樣東西還沒有擺到桌面上來。門向陽所要的證據不止這些,或者說不是這些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他所需要的是同志們已經掌握在手的所有證據,也就是說,他想知道同志們的偵破工作已經進行到哪一步了。門向陽並不是一個只會搖頭晃腦的木偶。
既然門向陽要證據,那就一一展示吧!
「門向陽,你是七點一刻離開辜家的。是嗎?」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回答我們的問題,是,還是不是?」
「我不知道,走的時候,我沒有看時間。」門向陽的回答似乎在情理之中。
「從辜家到伏龍寺,步行只需要七八分鐘,你是騎車子的,頂多五分鐘,可你回到伏龍寺的時候,時間是八點左右。」
「這——這你們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從辜家到伏龍寺,你用了四十幾分鐘。你幹什麼去了?」
「回到伏龍寺的時間是不是八點左右,我不知道,不過,我離開大春家以後,在半道上解了一個手。」
「你到辜家,腳上穿的是黑色皮鞋,淺藍色襯衫和西服,現在穿的卻是棕色皮鞋和白色襯衫,外面還加了一件風衣。」
兩顆黑豆在門向陽的眼眶裡面左右徘徊了幾個來回:「我聽不懂你們的話,我的衣服全在這兒啊!」
劉大羽看了一眼趙小鵬,趙小鵬早就把皮包放在膝蓋上了,正等著劉大羽發話呢。他打開皮包,從裡面拿出一件淺藍色襯衫,打開襯衫,裡面是一雙黑色皮鞋,接著又拿出捆繩子。
「門向陽,你看清楚了嗎?」
兩顆黑豆上下彈跳了幾下。然後無力地落在下眼眶上。
「這件襯衫和鞋子是你的嗎?」門向陽未置可否,他低下了腦袋。
「繩子是做什麼用的呢?」
門向陽的頭低得更低了。
「抬起頭來!門向陽,你的自行車呢?」
這回輪到黑豆在眼眶裡面轉圈子了。門向陽突然變成了啞巴。
「你不開口不要緊,自行車就在附近,我們一定會找到的。」
這回看不見黑豆了——門向陽用雙手摀住了眼睛。
「昨天下午三點鐘左右,你在辜家堡出現過。」
門向陽抬起頭來,好像是在重新認識坐在他面前的四個人。
「你買了兩塊豬頭肉,半隻鹽水鴨,還有一些花生米。」
門向陽一直保持緘默,但腮幫子上的肌肉隔一段時間就會蠕動幾下。
「到辜家堡,你穿的是這身行頭,到辜福才家為什麼要換這套東西??」
劉大羽對門向陽的沉默並不介意:「我們在汪麻子的胃裡面也發現了三樣東西,它們是豬頭肉,鹽水鴨和花生米。」
「我不認識汪麻子。」門向陽瞥了半天,終於從牙縫裡面擠出幾個字來。聲音很低,底氣也不足。
「有人曾經看見你和汪麻子在一起。」
「誰?」
「汪二虎的母親。」
「汪二虎的母親?她是誰啊!」
「你怎麼這麼健忘啊!你們今天還在辜家見過面,你還用自行車送過她,現在,你卻說不認識汪二虎的母親。這不是笑話嗎!」
刑偵隊的同志們可不是吃素的,如果沒有這麼多的準備和鋪墊,能驚動你門向陽嗎?
門向陽的鼻頭上已經有汗珠了。遺憾的是,他又啞了。
「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汪麻子是一個盜墓賊,他的祖上也是幹這個的。我們在他家後面樹林裡的山洞中發現了盜墓工具。」
門向陽將兩隻手搭在一起,大概是怕手抖得厲害,兩隻手可以互相支持。
「奇怪的是,正當我們準備找汪麻子瞭解情況的時候,他遇害了,當我們準備找辜福才談話的時候,他也死了。今天晚上,我們趕到小汪村汪二虎家的時候,兇手又出現了。如果我們遲到一步的話,汪大娘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了。」
「大春他爹不是淹死的嗎?」門向陽分明是在試探。
「辜福才被撈上來的時候,口腔裡面只有少量的水,他的咽喉有充血現象,鼻腔裡面有少量的淤血,這說明了什麼?」
「不知道。」
「這說明辜福才在落水之前就已經死了。」
「你們憑什麼說兇手就是我呢?」門向陽是想要直接的證據,這才是他真實的目的。
「更奇怪的是,辜福才家的阿黑似乎跟你很親近啊!」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經常到辜家來,這不就混熟了。」門向陽不但心機很深,腦子轉得也很快。
審訊一直持續到深夜十一點鐘,但門向陽的防線一直很堅固,他到底在堅守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