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門窗的房間裡,修羅正坐在床上不停調息,臉頰微紅,汗水順著臉頰淌下來。突然,她的五官扭曲了下,接著,倒在床上,雙手捧著胸口,急促的喘息著。臉色也開始由紅變白,全身顫抖著。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她驚恐的瞪大雙眼,原本還有些滾燙的身子,這會卻像置身冰窟,體內兩股內力開始出現排斥,好像要在她身體裡拚個你死我活。
「不,不可能!」她掙扎著坐起來,咬咬牙,妄想控制住內力。
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噗」的吐出一口鮮血,從床上載了下來。
修羅無力的趴在地上,臉上一會出現熾烈的紅光,一會又是寒氣逼人的白光。
「該死!」修羅知道自己走火入魔了,再不想法,這兩股內力遲早會在體內爆炸。她顫著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磁瓶,剛拔掉塞子想要從裡面倒出救命的藥丸,就被人給奪了去,不,準確點說,是一隻老鼠。
吃驚的瞪著桌上的小白鼠,一對小爪子抓著磁瓶,鼠光輕蔑的睨著自己,修羅忍下喉嚨裡的腥甜,恨聲說,「把它給我!」
小白鼠好像能聽懂人話一樣,挑釁的搖晃了下爪子裡的東西。
「該死!快給我!」修羅嘶吼過後,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染紅了她的衣衫。她趴在地上大口喘息著,猛地抬頭,段子非鬼魅般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眼前,一身素衫不染纖塵,淡泊的眸半闔,雙唇輕抿著。
「段子非!」她怒吼一聲,扶著椅子站起來,「你想置死我於地?!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得了我嗎?告訴你,你永遠也別想知道林默盈的下落!」
段子非掀起眼簾,掃她一眼,沒言語,而是直接走到桌前,接過小白鼠遞來的磁瓶,隨手一擲,就將瓶身嵌在牆裡。
「不——」修羅想要撲過去,可體內水火不容的兩股力量,已經折磨得她丟了半條命一樣,全身都在抽搐著。
段子非回身,目光鎖定,「我不會殺你,只不過,會讓你嘗盡她受的罪。」
修羅倏然一震,他在說什麼,他怎麼可能知道?不可置信的看著段子非,「你、你說什麼?」下意識的,她望了一眼當時目睹這一切的小天,後者詭異的朝她冷笑著。
「這種痛,比起你種在她身上的蠱,會難過幾倍,」他淡淡的說,「每過一個時辰,都會痛上一分。」
「段子非!你敢這樣對我?!」原本清秀的面容已變得十分扭曲,咬著牙低吼,「為了幫你復國,我不惜加入百鬼門,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怪胎!你早就知道這一切,卻對我視而不見!現在,為了她,你居然這樣對我?!」
段子非表情未變,目光飄忽得讓人抓不住,「那些是你想要的,不是我。今天的結果,也是你選擇的。」
「該死——」修羅還想說什麼,卻被體內的痛折磨得說不出半句話,五臟六腑就像被撕裂了似的,痛得她在地上翻滾著,嘴裡大口的吐著血。
段子非斂下眸,轉身,小天從桌上跳到他的肩上。
「段子非!!」修羅聲嘶力竭的喊著,「我會記住今天的一切——」
門外,小天睨著他,「你不殺她,她也不會感激你,她只會更恨你。」
「被人恨,也需要資本。」
他平淡卻傲到骨子裡的回答,讓小天翻了個白眼,鬍子抽動幾下。
一人一鼠,氣氛安靜異常。
良久,小天懶洋洋的說,「明兒一早,我又可以使用一次靈力……這次,我一定會找到那個傻姑娘的。」
這是這麼多天,段子非聽到的唯一讓他振奮的話,當然,所謂振奮,不過就體現在他微微上揚幾分的嘴角。
興許是心情真的很好,他竟破天荒的說,「做為回報,我會找一隻漂亮的母鼠送你。」
靜,很靜。
三秒鐘後,小天暴發了,對著他大喊一句,「你這個孩子太不討人喜歡了!!!」說完,翻個身,把大屁股對著他的臉。
段子非垂眸,眸底掠過一絲笑意。
在擁有共同目標的前提下,一人一鼠漸漸達成了某種默契,像男人與男人那樣,無需太多的話。
當無痕等人回到客棧時,只在修羅的房間看到一地的鮮血,人早已失去蹤影……
「閣主!」
無言閃身進入房間,立即稟道,「屬下已按照閣主的吩咐,將硝石散在幽靈毒谷四周,只等閣主一聲令下。」
段子非自牆上的畫像收回視線,回眸,「風向偏西,即刻點火。」 清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好像,殺戮對他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是。」
他沉吟片刻,又緩緩開口,「將皇宮裡的那條密道毀掉。」
無言應下,退出房間。
完美得有些虛幻的容顏,不經意的溢出一絲對往惜的觸念,卻快得不及肉眼捕捉。
這一夜,未眠。
太陽躍出地平線的第一瞬,小天就睜開了眼睛,打了個哈欠,小且圓的眼睛翻了翻,盥洗用的水早就打好了,木盆旁邊還搭著一塊小小的白色方巾,一看就是特意為它準備的。
小天趴在盆邊,先是漱口,又洗了把臉,然後抬眸看眼站在窗前壁畫似的俊美男子,一對鼠目精光乍現,「開始吧。」
直到這時,段子非才轉過身,眉梢輕輕揚起。
小天坐在桌子上,緊緊閉上眼睛,匯聚全部精神。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突然,小天嚇得大叫,「貓!貓!好多貓!啊——」接著,兩腿一蹬,身子直挺挺的倒在桌上,兩隻眼睛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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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啊,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們哦。」曉曉小心翼翼的靠近眼前近百隻野貓,一對對黃色的瞳孔,散發出詭異的光澤,它們全都蹲坐在陰暗處,警惕的盯著曉曉。
蔚離站在遠處,注視著曉曉的每一個動作。
十分鐘後,他的臉上終於露出欣慰的笑容,看著那些貓親暱的圍在她腳邊,不但消除了敵意,還願意把她當作同伴一樣接納,他知道,自己可以放心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