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奕沉迅速點下她的幾大穴,止住了她的血,然後一咬牙,拔出了她胸口的刀。
「唔……」曉曉痛得眉頭緊緊皺著。
他突然怒吼道,「該死!你想證明什麼?笨女人,你拿自己的命到底想證明什麼?!」
「咳……咳咳……」曉曉咳出一口血,吐到他純白的衣衫上,「這一刀……我已經償還了林默盈欠下的所有債,從此……我不再欠你們任何人……」
段雲彥倏然驚醒過來,「盈盈!」想要從段奕沉的懷裡抱過她,誰知,段奕沉卻用一種完全陌生的目光看向他。
「六弟……」
段奕沉抱起曉曉,背對著他,「二哥,我欠你的,我會還。不過,她與你,兩不相欠。」
曉曉躺在他的懷裡,聽到他的話,緩緩抬眸,望著他緊繃的下顎,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明亮動人。
段雲彥咬咬牙,神情陰冷殘戾,「六弟,連你也要棄我於不顧嗎?」
段奕沉側過身,眸光輕瞟,「二哥,你不該傷害她。」說完,抱著曉曉奔向不遠處的馬車,「張御,快走,找最近的醫館!」
「是!」張御也不敢怠慢,一揚韁繩,「駕!」
馬車掀起一片塵土,以最快的速度駛離。
段雲彥站在原地,神色鐵青,眉宇間糾結著一層濃濃的恨意,突然,他仰天大笑,笑聲誇張而淒涼,曾經的天之驕子,被最愛的人背叛,被最親的人拋棄,這就是他的人生!
馬車裡,曉曉不停的吐血,胸口早就被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段奕沉小心的抱著她,眉頭緊緊擰著,「盈盈,堅持一會,不要怕,馬上就會找到大夫了,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曉曉的臉色慘白如紙,額頭泌出豆大的汗珠,睜開眼,透過朦朧的視線,凝望著段奕沉被恐懼盤踞的俊顏,無力的笑笑,「段奕沉,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該死,我什麼結果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健健康康的活著!哪怕你是二哥愛的女人,哪怕我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不該愛你——」
怔怔的看著他,曉曉垂下眼眸,「你愛我……」
「對!我愛你!愛到捨不得殺你,愛到寧願背叛二哥的恩情!」段奕沉雙眼赤紅,握緊她的手,貼到自己的胸口,「不管我怎麼告訴自己不可以,這裡,還是不由自主的靠近你!」聽著,我不許你有事!不許你再離開我了!你要活下去,聽到沒有,給我活下去!」
「呵呵,」曉曉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嘴角的血不斷溢出,連笑都顯得力不從心,「可惜,你的愛……像施捨……我,要不起……」
雙眼慢慢闔了下,頭無力的靠向他懷裡。
「盈盈!盈盈!」段奕沉慌了,他抬起頭,朝車外大吼,「快點!再快點!」
「知道了,王爺!」張御把鞭子揮得「啪啪」作響,速度快到不能再快。
「盈盈,我不許你有事……」段奕沉不停搓著她的手臂,無措的樣子,就像做錯了事的孩子,漸漸的,兩眼瀰漫一層水霧,抱緊她,將臉貼上她的,語氣近似哀求,「只要你沒事,不管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只要你沒事……盈盈,不要丟下我,不要讓我一個人在這世上……」
懷裡的人,好像安然的睡著了,睡顏恬靜,嘴邊隱隱翹起。
好累。也許,她真的該好好睡一覺了,希望,這個夢不要做得太久……
終於,張御趕到了小集市,連夜砸開一家醫館的大門,段奕沉抱著曉曉大步走進來,「快救她!快救她!」
查過曉曉的傷勢後,大夫搖了搖頭,「這位姑娘急需要幾種藥材做藥引才行,可我這醫館太小,必須要到城裡才行。」
段奕沉擰緊眉頭,「說!要什麼,我馬上去找來!」
「好,我寫給你們。」
連夜,段奕沉和張御兩人騎上快馬,朝著不同方向飛奔而去。
曉曉靜靜的躺在床上,與她蒼白的臉色相比,血,已經成為了唯一的裝點。
不知何時,房間裡出現一抹肅寞的身影,望著她,如止水般的眸,悄悄激起一絲漣漪,一圈一圈,在眸中擴散開來。
毫不猶豫的,他伸手在她身上摸索半天,終於找到一個磁瓶,拔掉塞子,倒出裡面的一顆純白色的藥丸。看一眼她緊閉的雙唇,幾乎沒作它想,他將藥丸送到自己口中,然後對準她沒有血色的唇,緩緩俯下身子……
她的唇,本能的蠕動下,恍惚中,她的密睫慢慢掀起。瞳孔內,清晰的映出一張絕美出塵的面容,僅那一瞬,密睫又闔了上。
直到她的喉嚨本能的吞嚥,他才離開她的唇,直起身。
手指緩緩抬起,卻在距離她的臉頰一公分時停了住,指尖微微一顫,最後,還是放了下。
「值得嗎?」他輕如微風的聲音,像在喃喃自語。
為了那個人,賭進自己的命,真的值得嗎?
床上的人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他斂下眸,默默的轉身,如來時般,無聲的消失了。
當段奕沉和張御好不容易找回那些藥引時,大夫驚喜萬分的直說,「有救了,有救了!」至於因何這樣說,段奕沉根本不在乎,只要她沒事就好!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隔天的中午了,胸口傳來的痛,清楚的提醒她那晚發生的一切。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曉曉又閉上眼睛,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段奕沉端著要為她換的藥走進來,他動作極輕的拉下蓋在她身上的被子,然後,解開她的衣襟。
曉曉的眉頭抽搐下,臉頰不可自抑的有些泛紅。
段奕沉正準備替她換藥,卻是一怔,幾天來蒼白的臉色,竟然佈滿一片紅暈……
他的唇角緩緩揚起,糾結在眉心的憂慮,一掃而空。邪眸咪成戲謔的弧度,他低下頭,貼近她耳邊,小聲說,「該看的不該看的早就看過了,現在再來害羞,是不是有點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