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哭了多久，曉曉終於再也流不出一滴淚，整個人就像丟了半條命似的，無力的靠著他。浸泡在水裡的身子，冷得打了個冷戰。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她已經被段子非攔腰抱起，朝岸邊走去。直到這會，曉曉才驚覺自己的窘態，忙用手擋住重點部位，一張臉早就紅透了。
可對上段子非那雙死水般的眸，連正眼都不曾落下，好像一切塵世俗物闖不進他的視線，她又覺得自己這個舉動實在是顯得矯情。
撿起地上的包裹，塞進曉曉懷裡，「換上。」
曉曉一愣，「衣服？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段子非不答，背過身去。
山風吹過，身上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曉曉搓搓手臂，趕緊打開包裹，看到裡面的東西時，臉頰又是一紅。
除了一件漂亮的裙衫外，還有一雙繡鞋，甚至連女人最私密的裹胸和褻褲都備齊了。
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她默默的穿戴整齊，又隨手攏了攏長髮，走過去拍拍段子非的肩頭，「好了。」
回身，掃過她，儘管這身衣服將她襯得美若天仙，他仍未露出絲毫驚艷的感覺。拿出包裹裡一個磁瓶丟過去，「抹到臉上。」
曉曉接過來，「藥？」隨即感激的朝他笑了下，「謝謝。」
拔掉瓶塞，一股沁涼的味道洩出，她倒出一點抹到臉上，灼熱的痛覺登時消失大半，再抹幾下，竟然再也感覺不到痛了。這知道，這看似普通的瓶子，絕不是普通的藥。
比起沒有幾次交集的子非，她在意的人，又做了些什麼呢？
瞟一眼她黯然的神情，他無預警的攬上她的腰，將她帶到馬上。曉曉嚇了一跳，忙抓住他。段子非雙腿一夾馬腹，傲雪揚起前蹄，嘶鳴一聲，狂奔離去。
由於傲雪的速度太快，曉曉不得不靠著他，沿途的風景迅速掠過，讓人眼花繚亂。
「子非，」曉曉輕輕的開口。
段子非沒有應聲，僅是垂下眸。
「你也是段家人吧？」
段雲彥的話，她都有聽到，二哥，七弟，世界還真是小，走來走去，圍繞在身邊的人，身體裡竟然流著同樣的血。
段家人……
他算嗎？
段子非仍是沒作答。
「為什麼要救我？那個混蛋……可是你二哥啊。」
逼他切掉自己的命根子，算段雲彥的罪有應得？還是子非太過冷血無情？可正是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救了她。
等了半天，頭頂上方才傳來他輕到隨時都會被風吹散的聲音，「沒有原因。」
傲雪突然又快了幾分，勁風掀起他的衣擺。
原因嘛……
不知道那個算不算？
遼闊的江面，霧靄蒼茫，曉曉站在江邊，疑惑的眨眨眼睛，「幹嘛來這兒？我們要去哪裡？」
「雁國。」
曉曉曾經聽小豆子提過，雁國可是一個相當富有的國家，雖然不及卿瀾朝地域廣闊，但多是魚米之鄉，百姓富足，安居樂業。瀾帝早就想要吞下這塊肥肉了，只不過在等個機會而已。
如果真的要去那裡，倒也不失為了一個理想的選擇。重生到現在，頂著林默盈的身份，承受著她欠下的債，沒有瀟灑的玩遍古代，更別說活出樓曉曉的人生。
呵呵，悲催的人生，倒霉得都有節奏。
就在這時，煙波浩渺的江面慢慢駛來一艘樓船，三層高的樓閣威風凜凜，船首是麒麟狀，昂然闊首好不威風，兩側甲板上早就擠滿了人，爭搶朝這邊張望著。
曉曉還從沒有見過這麼大的一艘船，驚訝的回過頭，「子非，這船是……你的？」
段子非淡淡的應一聲，「哦。」
好像，擁有這麼一艘龐然大物就跟一輛馬車沒什麼區別似的。
還不等船靠近，甲板上的人早就按耐不住了，一個個全都施展輕功，飛過江面，那種十幾人同時凌空踏步的場面，何等的愜意，灑脫。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來到江邊，先是隊容整齊，畢恭畢敬的朝段子非一抱拳，「閣主，」也不等他有反應，下一瞬就跟變臉似的，全都一窩蜂的圍到曉曉身邊，曉曉被這場面震了住，有些手足無措的退後一步。
「瞧吧，我早就說過了，閣主帶回了一個標誌的美人。」無痕得意洋洋的瞥一眼眾人，手中折扇被他搖得風情萬種千嬌百媚。
「喲，咱們閣主轉性了啊？什麼時候開始也沾了葷腥啊？」說話的女子，體態妖嬈，柳葉眉，杏眼，聲音清脆利落，一對櫻桃小口從不肯饒人。
站在旁邊的紫衣男子，一臉的輕佻浮誇相，天生一雙桃花眼，搖頭晃腦的接口道，「呵呵，無霜，這你就不懂了吧，只要是男人，沒有能過得了美人關的！咱們閣主雖然在這方面悟性差了些，不過……呵呵，終歸也是男人嘛，所謂，食色性也，無師自通也！」
他的話，逗得大夥一陣哄笑，無霜一手掐著小蠻腰，一手指著他笑罵道，「無風，你個色胚！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呵呵，」一粉衣女子，執起帕子嬌滴滴的掩面一笑，輕聲細語道，「你們也真是的，當著人家姑娘的面不也知收斂些，嚇跑了美人，拿什麼賠閣主啊。」
無痕「啪」地收起折扇，敲敲額頭，「無水說得極是，」隨即來到曉曉面前，親切的一笑，有模似樣的拱手做揖，「林小姐，初次見面，我等失禮了，還望莫怪。」
曉曉慢慢收回驚詫，清澈的目光望向他們，狐疑的問，「你們口中的閣主是……」手指指向身後，「子非？」
眾人齊點頭，笑吟吟的望著她，無風小聲補充一句，「若是嫁給我們閣主，你就是閣主夫人了。」
「哈哈，正是，正是。」大家全都拍手叫好。
曉曉一時語塞，感覺到他們似乎誤會了自己跟子非的關係，剛想開口解釋，身後傳來一道平靜淡泊的聲音，「消失。」
極輕的兩字，卻是威懾力十足。
原本還在嘻嘻哈哈的十幾人，倏地收斂笑容，恭敬頜首，「是，」
變臉迅速之快，前後反差之大，直震得曉曉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