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可欣,你姐姐一定會沒事的。你必須要看看自己的傷。」他用了些力氣,才終於讓她安靜下來,可是,直到送她去治療室交給醫生,上完藥,換了他臨時買來的衣服,她的眼睛還是水濛濛的,呆呆的,好像失了魂魄。
「可欣,沒事的,別怕,都過去了。」再轉回病房的南銘偉小心翼翼地將她的髮絲理到腦後,「警察把壞人都抓住了,夏姝彤摔下來,頭部著地,當場就死了。」看到她還是沒反應,他繼續說,「醫生還在對你姐姐進行搶救,能夠進行這麼久的急救,說明就有希望,你要有信心……」她的眼睛顫動了一下,有些艱難地看定了他的眼睛,嘴唇蠕了蠕,終是沒發出聲音。
「我大哥剛剛也脫離了生命危險……」
一滴淚突然奪眶而出,成可欣「哇」地一下大哭起來。
南銘偉呆住了,看著她像個被遺棄的小孩一樣,抱著被子在懷裡,哭得瑟瑟發抖,他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勸她了。
即使他親眼看著南靖軒衝上去替她擋了子彈,看著她抱著他哭喊著、叫他「軒」,他都下意識地忽略了種種可能性,說是自己騙自己也好,他也寧願那是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啊?
可是,聽到南靖軒脫離了生命危險,她的魂魄終於歸位,哭得這麼撼天動地,又能說明什麼?不,她什麼都沒說,那就不能說明什麼——他寧願繼續逃避。
待她哭得沒力氣了,他才遞上一個乾淨的毛巾,「可欣,你一晚上沒休息,很累了吧,要不你先睡會兒?」
成可欣用又紅又腫的眼睛看著他,那眼睛裡又清透如夕。好一會兒,她咬咬唇,「對不起……」
「能不說嗎?」他驀地打斷她,生怕她要說的話,可是,成可欣還是倔強地開口道:「你看到了的……求你別管我了,你走吧。」
「什麼啊?我怎麼能不管你,呵……」
「你還看不出,我和南靖軒根本就不止是『認識』那麼簡單嗎?我說過,等你知道了一切,你就不會還那麼傻了。我不止讓你大哥和你們南家的家族事業毀於一旦,更做了他很久的情~人……我一直一直拒絕你,就是因為我和南靖軒有著這樣的關係,你現在明白了嗎?我根本就不是你想像中那樣純潔的女人,你根本就不瞭解我。」
南銘偉眉心緊蹙成一團,眼中的墨黑再也平靜不下來了。幹嘛非要說出來……非要讓事情這麼殘忍地坦~露出來,讓自己無處容身嗎?他站起來,有些踉蹌地連退兩步,很受傷地看了她好久,「你、你跟我大哥……也是你報復他的其中一項嗎?」
「以前……不是。以前我根本不知道他和我姐姐的過去,我只是需要錢給姐姐治療。後來我知道了,我才會回到夏家,重新出現在這裡,利用和他的關係,報復他。」
「那麼,你跟他除了金錢、除了報復,就沒別的了是不是?」
成可欣看著他,眼中的熱~潮再次氾濫,「我……曾經也這麼認為,一直這麼認為……可我騙不了自己了。」
「你喜歡他?你愛上他了?」
成可欣再說不出一句話來,眼淚從發疼的眼眶裡滾滾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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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夢瑤在中午的時候,被送進了ICU監護室,醫生說她情況不樂觀,隨時還會有生命危險。監護室不允許家屬進入,成可欣只能透過半面磨砂玻璃窗之間一掌寬的透明遠遠地向裡面看。
那病床上幾乎只能看清楚一張慘白的側臉,然後就是複雜的呼吸機、檢測儀等等的儀器連線,使得那人好像成了機器的一部分,冰冷、而毫無生機。
姐姐……你不能有事。如果你醒來,你就可以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你以為的那麼冰冷。那個男人愛你,並且用盡所有在實現自己的諾言。醒來吧,不要懷著傷痛和遺憾沉睡下去了,如果你醒來,一定會被他的美好驚呆的……姐,真的想看他給你幸福……即使心再痛……
身側有一片陰影籠罩下來,帶著熟悉到骨髓裡的味道,讓成可欣心疼漏了拍。她驚然轉過頭,果然看到了緊挨她身邊站著的南靖軒,而他的眼睛同樣透過玻璃窗向裡面靜靜看著。他的臉色很憔悴無力,就連嘴唇的顏色也是失血狀態的蒼白。從他的脖頸處,還能看到深入到衣服裡的繃帶一角。
成可欣知道他脫離生命危險了,可是始終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這個時候的他,所以還沒有鼓起勇氣去他的特護病房,可是……他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嗎?
他的眼眸中,有著很深遠的溫柔,那令人心動的琥珀色閃著晶瑩的光,似乎目光也能透過玻璃,輕~撫~著病床上那張臉龐。他的唇角甚至含著純淨透徹的笑意,像個毫無心機的孩子。
忍著鼻端的酸楚和眼中的熱潮,成可欣努力轉過眼光看向玻璃窗。
「還是……那麼美。」他是在喃喃自語,那聲音飄渺得好像在空氣裡都能化掉。
「謝謝你。」
「呃?」成可欣這才知道,他是在對她說話的。
「還能讓我再看到她。」
成可欣終是沒忍住,一顆眼淚咕嚕一下滾下來,忙用手去擦拭,就聽身後跑過來了兩個護士,對著南靖軒緊張地叫起來:「南先生,你怎麼能跑出病房?我們到處找你!」
另一個護士手裡推過來的輪椅,也嚇得不輕,「快、快回去!你這樣擅自走動很危險的!」
兩個護士的命令顯然對他起不了作用,成可欣有些生氣,上去就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按在輪椅上,「離開!回病房去!」
他這才轉過目光注視上她的眼睛,成可欣看到他那熟悉的瞳孔裡自己的倒影,渺小得讓人心痛,她有些刻意的逃避,語調也不再那麼強硬,甚至帶著點哀求,「回病房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