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桿和公主的人都留在湖邊,青陽公子拉了木木的手,示意說:「我們走這邊!」
「呵呵,青陽公子,可要看好了。這裡看似簡單,其實。」西門俏突然打住了,「想你和王兄來過這裡!」
「不曾來!」青陽公子說,「聽說過,看似散亂的梅花呈五羊八卦陣勢種植,不小心會迷路的。」青陽公子故意說得聲大,皇甫洌會意,鐵桿也聽到了。
「既然這樣,我們不妨來個競賽。」西門俏興趣很濃,「我們一起走到林密處陣勢的中心,然後分散,看誰最先出來,鐵桿他們為證,怎樣?」
「可如果迷失了怎麼辦?」青陽公子不放心木木。
「丟不了!」西門俏好勝心強,喜歡較量,她補充說,「我也沒有孤身一人出來過,再說,即使到過,也很難找出相同的路徑,公平!」她是說給木木聽的,雖然皇甫洌對他態度不好,她站在那兒,還是給人不小的壓力,心裡總不是那麼舒服。
美麗我不比你差,看你聰明如何。五羊八卦陣呈逆勢佈局,進去路順,出來錯位,是典型的有進無出卦。
青陽公子走在木木身前,小心地扒拉著伸出頭的梅枝,雖然不知陣勢具體如何,但他心中有數,學過見過的卦陣幾乎網羅天下所有,踏遍天下還沒困住他的時候,他擔心木木。
「木木,用心走!」他提醒著。
木木的身後是皇甫洌,公主走在最前邊。皇甫洌仍然是那副譏諷的表情,囁嚅道:「恐怕她不用你提醒。」
到中心有一段不短的路,木木實在不能忍受皇甫洌有意無意的冷笑,故意和青陽公子落在了後邊。
西門俏嬌聲解說著她聽到的八卦陣,好似在擔心皇甫洌,青陽公子打趣地低聲嘲笑說:「木妹,你看他們可像情侶?」
木木隨意地瞥了他們一眼,高大結實的男人,嬌弱纏綿的女人,梅迎人面紅,花開女人心。西門公主霸道氣息不見了,宛然一位全心全意享受愛意的女人姿態,一片梅花落在她的髮髻上,皇甫洌貼心地輕輕拿下,在她眼前晃了晃,兩人相對一笑,西門俏拿過花瓣扔到花叢裡。
很溫馨的一幕,這裡沒有對峙,沒有戰爭,誰會想到他們仍然是就要廝殺的兩軍的最高統帥呢?
「如果不打仗,多好!如果沒有戰亂,多好!」木木感慨。
皇甫洌輕輕側頭,斜睨了後面一下,繼續前行。
青陽公子折了一枝含苞的梅花,要插到木木的髮辮上,木木搖搖頭,她不會束髮髻,頭髮習慣隨意飄散,此刻只是用束帶輕輕纏繞幾圈,實在是配不上這麼美麗的花。
「三分花色二分愁,更一分情意!」皇甫洌突然高聲誦,盯著西門俏的臉,西門公主臉色微紅,在他微瞇的邪魅的眼神裡有些混亂。
「一柄劍鞘兩片影,多三分怨仇!」木木脫口而出,震驚了所有人。
「木木!」青陽公子心痛地叫。
木木直盯著皇甫洌,直到後者在她的注視下退縮。西門公主何等伶俐之人,此時完全明瞭了木木混入軍營的目的,也許並不像她說的只是找 哥哥而已。
「好對!」她言不由衷地稱讚,看走眼了,她絕不是江湖草莽之女,不可等閒視之。
「需要我暗地裡給你除掉嗎?」她幾乎是耳語。皇甫洌苦笑搖頭:「憑她能耐我何!」
「不可小瞧了仇恨之人,況且青陽公子,」
「不必。公主管好自己的事吧!」皇甫洌明顯冷淡,大步走開。
一前一後兩對人,默默地走,看似甜蜜。
來到中心開闊地,青陽公子為打破沉悶的氣氛,提議說:「萬花團簇正是心情澎湃時,難得兩軍將領和解,不妨拋開身外事,我們高歌一曲。俏公主,早聽說你才貌雙全,能歌善舞,不如助興!」
西門俏也不推脫,大方地整好衣袂,邀請皇甫洌道:「王爺能和俏共舞嗎?」
「我嗎?只會舞劍。」他下意識看了木木一眼。
「好,那我們就舞劍吧!」西門俏折了兩枝梅條,「以此代劍吧!」
「我就不獻醜了。省得刺痛某人仇恨的神經!」他略有所指的說,忍不住瞟向一旁繃臉盤腿坐在地上的木木。
「我來,我來!」青陽瀟接過西門俏的樹枝,比劃了幾下,在她不悅的眼神裡開始進攻,西門俏被迫防守,你來我往鬥志漸起。
周圍是黃色的梅花,西門俏紫色的身影格外顯目,青陽公子還是白衣,和梅花相錯混為一體,就只剩下西門俏公主靈動有致的嬌軀前後閃動,雖為舞劍,竟是比編排的歌舞更有韻味。
皇甫洌出神地欣賞,絢爛花海裡美麗優雅高傲的女子,眼神有些迷離。木木解下頸部的包紮,脖子舒服了很多,其實傷口不大,不深,是那樣的恰到好處,外面已結痂,是藥物作用的結果,除了硬硬的,已沒絲毫疼痛。
無心欣賞梅花,更無心觀賞舞劍,對於他們來說,戰爭是遊戲,甚至戰爭也是情意,但對於木木呢,只有切膚的痛。
藍屋裡憔悴不成樣的揪心女人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嗎?蔚藍馨,東麓國的皇后,經歷著怎樣的煎熬苟且在那個叫皇甫碩的男人的淫威之下,那是何等的屈辱。更難以忍受的是,在死之前偏偏看到女兒也在皇宮之中。
那是自己的生母,和養育自己的母親一樣因為他人的野心葬送了自己的人生。暮雲木雨,你是暮雲木雨嗎?你東麓國僅存的公主嗎?是那個被傳為驚奇的很多人的希望嗎?
可是你到底有什麼,會什麼,有什麼力量改變這一切,有什麼能耐安慰死去的靈魂,東躲西藏地活著,卑微如蟻,只要他們願意隨時都可取了自己的性命。
但是,能放棄嗎?有多少冤魂在看著自己,說不定兩位母親就在自家身邊,在殷殷期盼著。就像母親經常告誡她的那樣,她們只希望她是一個平常人家的女兒,在不為人知的偏僻山村相夫教子,平淡安閒地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