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俏震驚過後,得意地俯視著皇甫洌:「公子此話當真!」
迎著皇甫洌逼人的目光,青陽瀟毫不猶豫地重複:「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西門俏餘光掃著皇甫洌,說:「我南蜀國不缺打仗的錢,本公主念你情切,可留她在此修養,不過,本公主隨時可以帶走!」
青陽公子知道這已是最大的讓步,這樣就好。
「公主別院隨時歡迎冀王來談!」臨走,西門俏公主留話。
回到公主別院,身邊人問:「公主,您怎可把我們的砝碼放在他們那裡呢?」
「不妨!」公主胸有成竹,「已過時的砝碼,我看出來了,無用!」
「可是!」
「用最快的速度把冀王在南蜀國都的消息送給汴京那邊的人,告知太子知道。哼,我就不信,連著兩次的消息多疑的天宇國萬業皇帝會無動於衷。」
「公主,真是妙啊!」
感傷溢上眉梢,西門俏公主看著國都內零星的燈光,刻骨銘心的愛戀換來的只是冷面孔一張,當初的柔情煙般飄散,不留一點兒痕跡,在那個男人的心裡,竟然無記憶可言。
當初的一切都是假象,純真的感情多年的堅守換來的只是無言的諷刺,可為什麼,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動,忍不住存有幻想,所有刻骨的仇恨原來只是想擁有他。
今天把持得很好,沒有流露更多。他留在了青陽樓,離自己這麼近,足已。要想擁有如他一般桀驁的男人,就必須強悍,我西門俏向來不是閣樓的小姐,更不是皇宮內院足不出戶的公主,皇甫洌,你必有求我的那一天。
木木被青陽公子安排在他臥室旁邊的側屋休息,這樣他隨時可以照顧她。側屋不如外邊豪華奢侈,格調淡雅舒適,很適合木木。
傷口不深,在脖頸處恰好割破皮膚真是萬幸,算是皮外傷,青陽公子用上好的雲南白藥包紮,不疼了,只是脖子硬硬的,不敢扭動。
躺在舒適的床上,放下乳白流動床幔,隔斷一切喧囂,盯著床頂的鏤花,木木毫無睡意。青陽樓的夜很靜,很溫馨,一如這個小屋,有曼妙的美麗。
木木身體鬆軟,從來沒有如此無力過,在他們那些叱吒風雲的人物面前,自己不就是一小丑嗎?不管是黑漆漆的木木,還是現如今的木木,又有什麼不同呢?手無縛雞之力,就只能任人宰割。
他還是那樣冷酷,出手毫不留情,任何阻擋他前行的人都是如此下場。差一點兒成了他的劍下鬼,果真那樣,不就追隨母親去了嗎?
報仇,顯得如此遙遠,也許仇人就在眼前,卻無還手之力,人生有時真的很無奈,大概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如同自己一樣的千千萬萬生如螻蟻的人注定是這樣的命嗎?
曾經的一切如過眼煙雲,什麼情分,曾經家人一樣的感覺,都要拋卻掉,內心殘存的一點兒依戀也該隨流水飄走。
為何要念念不忘那段歲月,冀王,鐵桿,都不是自己的家人,也許都是自己的敵人,坦白地說,能有什麼情分呢?
被他所傷為何如此心痛,不能相認為何如此煎熬,冀王府裡那段自以為溫馨其實也只是被利用的歲月真的有什麼留戀嗎?
母親,不要責怪木木的無能,也許木木不能為你和鄉親們報仇了。木木累了,只想做一個平凡的人,做一個不被人注意的人,安靜地度過一生。
生在亂世,有多少人莫名其妙地死去,有多少人望洋興歎,把仇恨帶進墳墓裡。這個世道是他們那些梟雄的天下,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
「木木,睡了嗎?」是青陽公子的聲音,他在外間,過來敲門了。
「睡了!」木木無力地答,不想被誰打擾,只想靜靜地躺著。
「還疼嗎?」青陽公子不願離去,接著問。
「不了。」
「那好,你休息吧,我們明天再談。」沒有腳步聲,正如他來時一樣。
劍瞬間刺破喉嚨,瞬間飛來!
夢裡到處是劍影,沒有疼痛,只有心傷,那一劍,為何會令自己如此心傷,如此悲哀,如此頹廢。
醒來,外面已大亮,陽光很暖,照在了床幔上,是誰拉開了窗簾,是誰放在窗台一盆嬌艷的花,生機盎然的,裝點著這個冬天。
不想起床,不想去面對,第一次想著逃避,逃避所有的一切。
「木木,醒了嗎?」青陽公子端著梳洗用品隔著帳幔輕聲叫。
「嗯。」木木懶懶地答。
幸福,青陽公子激動地在床前坐下:「還疼嗎?」
「不疼!」
「起來,該換藥了。小懶蟲!」青陽瀟溺愛地責怪。
木木披了外衣坐起來,青陽公子扯起了床幔,目光流連著眼前嬌嫩的臉,比祖姑有過之無不及,如剛出水的白蓮,如高原上怒放的哈達,只是一夜之間添了許多哀傷。
「木木!」他在她面前坐下,抓住了她的肩,「真的是木木?」
木木點頭,輕聲問:「公子可好!」
青陽公子如墜夢裡:「這是真的嗎?木木,你真的還活著,活得這麼——好。」青陽瀟想說漂亮,想說很多話,都嚥下了。
「好嗎?」木木輕聲反問。
「是,活著就好,活著來到我身邊就好。今後,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再也不會讓你受苦,再也不會讓誰欺負你。好嗎,木木!」青陽瀟有點兒不自信地緊張著木木,就是有千顆心,也需要她接受才好。
「我盡力吧!」木木如實回答,這樣也好,跟著青陽公子擺弄自己喜歡的絲綢,做一個蠶桑女,安靜地度過餘生。
「真的?」青陽瀟興奮得失聲,如果不是怕驚嚇她,真想在她溫柔紅艷的唇吸上一口。
「青陽公子,哈喇子流出來了!」冷冷的聲音叫,木木輕顫了一下,掃了一眼來人,迅速耷拉了眼皮。
長長的睫毛擋住了要流出來的淚水,木木呼吸開始急促,這個人,想要千刀萬剮的人,突然來到床前,他要幹什麼。
「你,你來這兒幹嗎,你怎麼可以來這裡!」青陽瀟氣極。
「呵,青陽公子的住處我不可以來嗎?又不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夜,我怎麼就不能來?」皇甫瀟冷笑著,不屑地盯著木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