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下四周都是光滑的白石,如玉一般溫潤,無論怎麼撲騰,濺起的水花都潔白清淨,無絲毫纖塵。
木木來過很多次了,每次都愜意地離開,根本無人發現。所以不免放縱,施展被約束了好久的游泳本領,白鰱魚似的上躥下跳。
一個石子砸過來,濺起一個水泡下沉了,木木沒有在意。又一個石子飛過來,木木正好伸出頭,石子砸在肩上,水花飛到臉上。
幾絲壓抑的曖昧笑聲,木木警覺四望,譚周圍,幾個洗衣隊的小兵從樹叢裡鑽出,猥褻的表情裡掩飾不了貪婪,目光直直地盯在木木露出水面的圓潤的雙肩。
「你們?」木木大叫,潛入水底。潭水太清,要不是似火的紅霞,水下面的身體也會被看個透。
「小木頭,出來吧,讓爺們飽飽眼福,都是男人,你怕啥?」
「你再不出來我們就下去了。來個游龍戲鳳?」
「哈哈,哈哈」幾個男人狂笑著,非常興奮。石子不停地砸下來,雖然達到底部力度很小,沒有殺傷力。
譚不大,他們預謀好的分佈四周,想要從岸上逃脫是不可能的,順著水流往上往下都不可取,那麼淺的河水,是遮不住身子的。可躲在水底和岸上花了心的男人較勁,又能挺多長時間。何況他們是有備而來,說不定一直都跟蹤著,不戲弄一番難以罷休。
衣服在岸邊,趁他們不備拿下衣服,在水裡穿了出去他們也不敢怎樣,只要能遮住裸露的身子,逃出譚去就有辦法。
當木木在放衣服的一側探出頭,迎上的卻是一雙燃燒的眼睛,衣服赫然被他抱在懷裡。
「哈哈,小美人,上來啊,拿你的衣服啊!」仗著有坎夾兒護著上半身,木木伸出手奪衣服,那人後退,沒抓住。
「早看出來了,你身上這味兒,就不是個公的!」那人繼續說著猥瑣的話,另外幾人也已聚攏來,木木無計可施,只得深吸口氣,繼續潛入水底。
畢竟是冬天,南方的水溫雖比不上北方的刺骨,呆的時間長了,涼意從腳底直往頭頂漫,無奈赤裸著身子,任有廣闊的天地木木卻不敢輕易現身。
外邊男人的嬉笑聲不時傳來,他們興趣絲毫不減,更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這樣下去不憋死就凍死,木木不是神,她明白身體的極限。難道被區區幾個小兵逼入絕境嗎?
木木浮上譚中央,只露出頭,一邊換氣一邊觀察著。
「兄弟們,我們都是洗衣隊的,何苦為難小弟呢?發發善心把衣服扔過來,等小弟上去後一切好商量。」木木求情。
「想要衣服,很好辦啊,上來,上來吧,上來就給你。哈哈哈!」幾人七嘴八舌調笑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夜色瀰漫,木木的牙齒不聽話地磕巴著,再堅持一會兒,只要對面看不清人影,木木就可以趁著夜色逃脫,也許還可以搶回衣服。
「小木頭,你就死心吧。大家都是男人,你有什麼害羞的,不就是長得像女人嗎?陪哥們玩會兒,今後保你不幹重活,划算得很哪!」一個人勸道。
「是呀,我們兄弟也只是飢不擇食,你就配合點兒,不要為了這點兒小事溺死在水裡,就是凍死了,也不划算,是吧?」
岸上的人沒有會水的,或者是忌諱這個譚危險,長時間相持有些不耐煩,甚至有些氣惱。
「士可殺不可辱!」木木說話帶著堅持不住的顫音,要不是重傷不久身體還虛弱,這段時間對木木來說不算什麼,但現在明顯不同,從死神那兒走一遭,抽絲剝繭般底氣耗費不少。
「不就是玩玩兒嗎?」一個不小的石頭落下,正巧砸在木木剛浮出水面的頭上,木木一陣眩暈,身體開始虛無漂浮。
是命重要還是尊嚴重要,木木掙扎著,多少危險的處境都躲過了,難道要死在幾個小嘍囉的手裡。
「你們真的要逼死小弟嗎?如果我死了,你們逃得過嗎?」木木用微弱的聲音繼續勸告。
「你?臨時抓來充數的小兵仔,就是死了,也不會有人留意的,打仗沒有不減員的,都見怪不怪了,你要挾不了我們!」
「可王爺身邊的小莫子是我的朋友,這個你們應該清楚,他追問起來,你們如何解釋?」
「隨便一個借口就行,比如逃跑了,不小心自己溺水了。哈哈,你不要玩小心眼兒,乖乖上來吧,丟了小命不值!」
水裡沒了聲音。
「小木頭,小木頭!」
「小木頭?」
「好,我們走了,你上來吧,反正早晚逃不出我們的手心!」
水裡聽不到絲毫聲音,剛才模模糊糊的頭影兒也不見了,岸上的人慌了,嘰嘰喳喳亂叫。
幾個人影悄悄靠近,手起刀落,眨眼間,岸上的人全部倒地。
「公主,水裡那人?」
「撈起帶回,他不是說和冀王身邊的人很熟嗎?比他們有用!」果敢的女低音,清脆悅耳,帶著一絲殺氣。
一個身影馬上跳入水裡,懶腰抱起已沉入水底的木木,躍出水面。
「馬上搶救!」嬌嫩的聲音有力地呵斥。
「公主!是個女的!」
「女的?哈哈,冀王的部隊不是不帶女人嗎?」西門俏譏諷地說。
「可能是冀王為遮人耳目暗藏的?」剛才那個聲音猜測。
「如果是暗藏的,會藏在身邊,不會丟在外邊!」
「誰知道呢?」
「我來!」西門俏要手下剝一身死人衣服裹住木木的身體,「帶回吧,不是溺水,是體力透支。我們的查看任務已基本結束,撤吧!」
「可是公主,我們不是打草驚蛇了嗎?」
「本公主就是要打草驚蛇,看他冀王作何反應。他的人可以嵌入我軍送地圖,我的人也能夠跑到他身邊殺人。哼,走著瞧!」
幾個黑影麻利地竄到樹林深處,牽出幾匹馬,黑影晃悠著迅速消失。
木木醒來時,正躺在綃羅帳內,天已拂曉,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在旁伺候著。
紗羅低垂,暗香飄動,衣佩叮噹依稀可聞。
「這是哪兒?」木木虛弱地問。
地獄裡的閻羅帳該不是這樣。
「小姐醒了?」丫鬟湊過來,掖好木木的被褥,柔聲說,「安心休息吧,這是我們公主的臥室,可惜我們公主常歇身在營帳內,吩咐我們好生調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