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你有完沒完!」小莫子煩透了,木木被囚禁半年多,他也陪著被囚禁一天不少,以前木木還可以陪著王爺偶爾轉轉,他可是一步沒離開過靜心苑。
「木院的抓地草該發芽了。」他頹然說。
「要不,」木木來了精神,「晚上我帶你、、、、、、」
「省了吧!再鬧出什麼,這次不只你小命玩完,我也跟著陪葬!」小莫子知道輕重,這次王爺是不會饒過任何人的,他從沒有過的緊張和期待。
「去年冬天怎麼沒下雪。」木木東一句西一句。
「怎麼沒下,兩場大雪呢,沒讓你出來罷了!」小莫子同情心來了,「王爺也真是狠,對木木太狠了!」
「找打!」冀王突然出現,意氣風發,心情好得很。
「爺!」小莫子叫,驚喜的成分更多,多少天沒見過他了,「木木,王爺來了,快!」他不清楚要木木幹什麼,只是催促著。
木木只有一瞬間的驚喜,就又耷拉了腦袋。
「木木!」小莫子著急,不好好表現,今天這個機會就沒了,再相見不知會到什麼時候。
「你這鬼頭,想攛掇木木幹什麼?」冀王說,並沒有責怪的意思。不聽小莫子回答,接著吩咐:「看好門!」拽著木木就鑽進了裡間。
木木慵懶著不動,他乾脆抱起扔在肩上,飛快地來到暗室。
炭盆已熄滅,薄薄的絲綢被捲成一卷,握在手裡如若無物,如果不是有那麼點冰涼的話,誰會想到,這點絲綢竟包納了神州萬里河山,單層簡直沒有觸感沒顏色,圖案的淺白很清晰,層層折疊後呈現乳白,淺白已淡若游絲,隱隱約約兩片薄荷葉。
巧奪天工,構思精巧,不說圖案價值,本身已是絕世的寶貝。可這些,他不稀罕,他要的偏偏是圖案,圖案而已。
五本並列赫然放在桌上。冀王小心拿起,一頁一頁翻看,生怕錯過了一筆一劃。
「差之毫釐,失之千里!」他感歎說,「本王只相信木木的手筆!」太精細了,北方半壁江山他大都踏過,卻沒有圖上來的細緻,彷彿重新腳試一次,寸量過。
遼闊的草原,巍巍的燕山,茂密的原始森林,清冽的黑河,熊熊火光裡冰凍的湖濱,熱血撒過,熱淚流過,刀光劍影裡搏鬥過,青春揮舞的年齡,豪情萬丈的噴薄。
夠了,足夠了,不用懷疑,每本都會如此精妙。南蜀國的更細,海拔不過千的山脈,寬度不過丈的山溪都清晰可見,這是滲透繪者感情和記憶的地方。
縫製一看就是木木的傑作,熟蠶絲的柔韌混雜粗棉的厚重,交錯環繞的針腳,一環扣一環的鏈口,結實美觀。
木木淡淡地看他,有些熟悉,有更多陌生,人是熟悉的,稍微有些倦怠和豐潤,不如先前幹練,紅光滿面是要做父親的幸福滿足。
這樣子多好,溫馨的男人,可能還是優秀的父親,無防範,很親近。臉型不再刀砍斧鑿,只是鼻子依舊堅挺,薄而有力的唇還是那麼霸道,就如那雙 彷彿一下就能折斷胳膊的手,這段日子養的白嫩,可並不柔軟。
腦海裡圈全是這個男人的記憶,現在已經清楚,他不是哥哥,無數次夢裡的哥哥和他交替出現,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是啊,哥哥怎會成為王爺呢?不知道怎麼來到他身邊,總之他不是自己的男人,不是自己可以依靠一生的人。
雖然有太多不明白,但木木已經決定了。完成後就離開,再不能待下去,這裡屬於幸福的冀王和德妃,她也要去尋找屬於木木的幸福。哪怕一片山林,哪怕一間茅屋,只要清淨就好,也可以做青陽公子的紡娘,像母親一樣,在 絲綢的華貴裡為他人做嫁衣裳。
該是多麼美妙的日子,一定會做出世界上最精美華貴的艷服,一定會讓所有拜託過的女子都曼妙。她看了看手臂處裸露的皮膚,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黑,地地道道的醜女子,卻做著最美麗的夢。
過往日子如塵煙,飄散了,如薄霧,蒸融了。所有模糊記憶淡漠了,消失了。此刻,木木只是嚮往平凡生活的懶女子,甚至沒有對男人愛慕的幻想。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幾個月的暗室生活,幾個月的傾情繪製,在山脈靜默河湖流淌裡,木木看透了很多,無謂了很多。
眼前男人的出現帶來一瞬間的驚喜,為什麼驚喜,難道對他會有絲絲的留戀嗎?他終究的別人的男人,是別人孩子的父親,是天宇國的冀王,是當今皇帝的兒子。
充其量是他的一顆棋子罷了,用完了,該隨手丟掉了。只是這裡,這麼熟悉,還有木院,下再大的決心總有一絲不捨。
「木木!」冀王小心放下書幀,撲過來,強有力地把木木抱緊在懷裡,他心臟咚咚地跳,蓬勃有力。耳邊是他溫熱的誘人氣息,他瘋狂了,激動得忘乎所以。
竭力淡定,心跳不自覺地隨著他的狂跳,木木被抱的窒息,漲紅了臉。很溫暖,很安全,是想要蜷進去的胸膛。
「想要殺人滅口嗎?王爺!」木木沒有聽從心的狂野,竭力保持著鎮靜,說著不確定的話。
「怎麼會呢?木木。我的福氣小乞丐,本王怎麼會殺人呢?本王需要的地方多著呢,可能一輩子都需要你!」冀王沒有鬆開有力的臂膀,陶醉地說著。
「王爺!」木木掙扎著,把臉放在他的眼前,「看著我,看著我這張奇醜無比的臉,你會感覺舒服嗎?」
木木深究到他的眼裡。果然他躲閃了,雖然只是那麼下意識地一下,木木還是突然覺得很受傷,他果然是在意的,在意身邊女人的容貌,他終究是一個嗜色的男人,和所有的男人一樣。
「木木不醜,只是黑了些,其實真的不醜!」王爺說的是真心話,可在木木看來,只是隨口的應付。
「那王爺願意我做你的女人嗎?」木木凌厲地追問,不容他過多地思考。
「幹嘛非要做女人呢!木木有比做女人更大的用途!-」果然他說出了木木預期的話。
「木木知道了!」木木咬字清晰地回答,背過了臉,心裡緊張地要命,問了一些言不由衷的話,徹底明白了,決心更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