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奴婢想瞭解一下,雨松國是根據什麼來徵集兵役的?」
唯有找出根源癥結所在,方能對症下藥。
「朕癸基後,廢除了以前強行徵集兵役的律法,改為現在逢三抽一的自願徵兵制。」
西風絕看了一眼林琦,怕她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便詳細解釋道。
「就是每戶人家有三個壯勞力以上的,就抽一個人到軍營服兵役,不過這也不是強制執行的,也就是要看他們自己的意願,但願意到軍營來的人是少之又少,朕每年下令徵集兵丁,可缺口還是很大,事實上,很少人願意到軍營為國效力,朕擔心長此以往,萬一有外敵入侵,這雨松國國將不國。」
林琦靜靜看著面前這個狂傲不羈的帝君,心裡有些詫異起來,或許西風絕為人是有些暴戾囂張、手段有時亦過於殘忍,但自他癸基為帝以來,經過這幾年的勵精圖治,雨松國上下一片歌舞昇平,老百姓都能安居樂業,這西風絕也不失為一個仁君,既然如此,看在他救了她、又治好她腹痛的情份上,她就幫幫他吧!
林琦思索了一會,很快便找到癥結所在,施行仁政固然是好,可在不同時期,得有不同對策,才能收到料想之效。
「陛下,奴婢認為自願徵召兵丁的律法,你的出發點固然是好,但關鍵在於這自願的基礎,得融入些吸引人的東西才可行。」
西風絕聞言眸光一亮,頓時睜大眼睛直直盯著她,用心傾聽她的意見。
「陛下,奴婢認為在目前的情況下,暫不宜實行逢三抽一的辦法,而是由朝廷專門拔出一筆款項作為招募兵丁,以及安頓士兵家屬之用,朝廷可擬定一套律法,對自願到軍營裡服兵役的壯勞力給予一定的物質補助,使其家庭不會因少了壯勞力而導致生活困難,這樣一來,奴婢相信,絕對會有許多人願意前來服兵役的。」
以利誘之,杜絕後顧之憂,這辦法不錯!
西風絕沉吟了一會,慵懶地盯著林琦,唇邊勾著惑人的弧度說道。
「小琦兒,你這謀士當得倒比宮婢要稱職,可惜你是女兒身,不然,朕說不定會封個什麼大學士給你當當。」
「尊敬的陛下,女兒身怎麼了?女兒身就不能讀書識字,不能聰慧過人?女兒身就活該被你們男人愚弄?女兒身……」就不能入朝為官,為國出力?
後面這句話還未說出來即被西風絕搶了去,令林琦好生氣惱。
「小琦兒,停,咱們還是言歸正傳,日後再討論這個問題!」
哼!既然瞧不起她這女兒身,幹嘛還讓她出主意!
林琦微微撇過頭,氣悶得不想去理會西風絕。
「小琦兒,朕絕對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就別耍性子了,快說吧,朕還等著聽呢!」
林琦偏頭斜視了他好一會,才慢悠悠續道。
「其實很簡單,陛下可以制定律法,規定年齡屆於十八週歲至三十週歲之間的男子,一律須到軍營裡報名參加為期五年(這個期限只是個參考數字)的兵役,朝廷對每個服兵役的男子按月給予一定金錢補助,若有人在服役期間,因疾病或戰爭死去,朝廷可一次性對其家屬發放一筆數額較大的補償金。」
林琦微微停頓了一下,見西風絕一副受教的樣子在靜聽,遂又續道。
「這樣雖有些強行徵集兵丁的性質,但只要補助合理,老百姓不但不會有什麼怨言,相反窮苦人家的壯勞力還會爭相投身到兵營中來。」
西風絕考慮了片刻,緊攏的濃眉漸漸舒展過後又再度擰緊。
「小琦兒,你這方法好是好,但這筆龐大的費用從何而來?若五年兵役期限滿後,那些士兵全都回家去了,又該如何是好?」
「陛下,雨松國目前國庫尚且充盈吧?再者你想想,此法令一出,富貴人家適齡的子弟怕吃不了苦頭,必然會千方百計逃避到兵營服役,陛下何不按其家底殷實程度,判以一定數額的罰金,以充作軍資,這樣豈不就可以募集到大筆軍費了,這樣的做法雖會令某些人產生不平的情緒,但相較於以前富人就不用服兵役的現象,這其實已進步太多了。
至於年限問題,陛下大可放心,你可選拔一些優秀的將士繼續留在軍中,只要補助得當,他們又熱愛自己的國家,奴婢相信會有許多人願意留下,還有,陛下每年徵集的士兵有一定數額為限,即使五年期滿,也只是一部份人退役回家而已,而這制度每年都嚴格執行下去,奴婢敢保證雨松國的兵力絕對充足,並會與日強大起來。」
心中煩擾盡解,西風絕高興得高聲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小琦兒,你真是朕的智囊啊,你這腦袋可比朕那幫大臣們好使多了,那幫傢伙整日只知道向朕邀功請賞,真是一群無用的飯桶。」
西風絕眉飛色舞對林琦大加讚賞,令她甚感汗顏,她只能在旁尷尬地笑笑謙虛道。
「陛下過獎了,奴婢不過因著平日喜讀些雜史野書,有些自己的想法而已,還望陛下對奴婢的提議詳加斟酌為妥。」
她不過是將現代的兵役制度略加修改後,搬到這個時空來而已,那是她的腦袋比別人好使,對這一點,她可不敢居功!
「小琦兒,看來朕以後要好好倚重你這位深藏不露的謀士才行。」
「陛下謬讚了,現在煩擾已解,陛下可以安心睡覺了吧?」
「嗯,小琦兒,今天你也累了,就不必現為朕彈奏了,你也下去歇息吧!」
林琦聞言大喜不已,西風絕對她任何稱讚都來不及這句話實在,因為她今晚已彈了很多首曲子,兩手早已累得酸軟發麻了。
「多謝陛下,奴婢告退。」
……
西風絕平日為人冷酷無情兼暴戾無常,在他的有意庇護下,林琦在宮中雖為奴婢,實則地位超然,而許多對林琦心懷怨的人顧忌著西風絕,一直無人敢找林琦麻煩,當然,也無人敢與她親近。
因此,在不用侍侯西風絕的大多數時間裡,林琦都會一個人站在院子裡仰望著頭頂上的天空發呆。
天空上白雲朵朵,不時有鳥兒自由從天空中掠過,林琦幽幽歎了口氣,唉!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西風絕才會讓她離開這片紅磚綠瓦砌成的巍峨宮殿,她何時才能有機會走出這片高牆橫亙的地方,去看看外面精彩紛呈的世界。
唉!實在是相當無趣的日子!
在林琦第一百零八次發出歎息聲後,她戀戀不捨地收回仰望的目光,準備進去拾輟晚膳。
「小琦兒,你在那不停地唉聲歎氣是為何故?你有何難解的煩惱?」
林琦聞言轉身,赫然被西風絕卓然傲立的身影嚇了一跳。
「奴婢見過陛下,陛下今日早回來了。」
晚霞還沒散盡,夕陽還未西沉,最重要的是,她還沒吃晚飯呢!
西風絕這時候回來,不會害她今天晚上餓肚子吧!
「小琦兒,你還沒用晚膳吧?」
她既然顧左右而言它,好,他也就順她的意轉移話題,稍後他再盤問這個表情不太對勁的小東西。
「回陛下,往常,奴婢習慣在太陽下山後方用晚膳。」
「這正好,朕也沒用晚膳!」
西風絕俊儔無雙的面寵此時竟染上了難得的笑意,令林琦不覺一楞,這廝笑起來實在太禍國殃民了,難怪平時她總見不到他笑,那副萬年不化的冰山臉永遠是一副冷酷討債狂傲的樣子。
現在看來,西風絕實在太有自知之明了,知道自己的笑容具有多嚴重的殺傷力,所以才不敢輕易在人前展露他絕世傾城笑顏吧,那今天他遇到了什麼令他覺得特別高興的事情了嗎?
高興到令他在面前打破那永遠只有一種表情的冰山臉?
笑得顛倒眾生?
「常德,把朕的晚膳傳到這來,還有,加多一副碗筷。」
林琦兀自在揣測中,西風絕已沉聲吩咐隨侍太監。
「是,陛下。」
兩刻鐘後,西風絕這一國之主專用的晚膳傳了上來,林琦楞楞看著餐桌上的菜餚,實在是簡樸得令她有些意外。
這跟她在電視上看到那些皇帝奢華到令人咋舌的情景,實在有太大出入了。
還是電視上演的都是虛假騙人的?而此刻面前她所見的這些才是真實的歷史?
還是西風絕這狂傲暴戾的傢伙,其實一直都是以節儉來要求自己的?
「小琦兒,快坐下跟朕一塊吃,別再杵在那發楞了。」
「陛下,奴婢不敢。」
與雨松國國主平起平坐吃飯,這話若傳了出去,她的腦袋還能安然無恙地呆在她脖子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