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月後
林琦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安心沉睡著,因為在這種黑暗裡,令她感覺十分安全、十分放心,她甚至一直不願再甦醒過來。
只是在沉睡中,時常有一個眉宇間溢滿憂傷的男子拿著一支琉璃髮簪闖入她夢中,那雙載滿深深悲哀的眼睛似乎一直穿透重重障礙,烔烔灼視著她,似乎他是認識她一般,他似乎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可是她一句也聽不見。
為何她會覺得這個男子如此熟悉?為何在夢中她好想伸手去撫平,他額間因哀傷而橫生加深的皺紋? 為何那個男子總是一聲聲無奈而悲切喚著曦兒的名字?就好像,就好像在叫喚她一樣!
為何每次夢見他,她也會被那濃重的悲傷包圍得喘不過氣來?為何她總會莫名為這個哀傷的男子感到心痛與不捨?
難道他們真的是認識的麼?
想到此,林琦自嘲地笑了一下,她的腦子在想什麼呢?她怎麼會認識一個古人?再說,她若真的認識他,又怎麼會記不起他的名字呢!
恍惚中,似乎她還曾夢見一個,總是盛裝美艷卻滿臉憤恨不甘的女人,放火燒了一間叫逍遙居的院子,因何逍遙居這三個字會牽動她的心?她夢見牌匾上逍遙居那三個字,分明就是她自己的筆跡啊!這,又是為何呢?
這一切一切疑團像一張無形的網般時常糾結著她,令她再也難以在黑暗中安睡下去!
最近,這些莫名的夢境不停困擾著她,似是不滿她的沉睡,想要迫切喚醒她起來,去瞭解那些莫名的事情一般!
林琦感覺自己彷彿已在床上躺了一輩子,睡了上百年那麼久,她皺著眉,試圖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緩緩睜開眼睛。
「咳咳」
「姑娘,你醒了?太好啦!」
姑娘?
林琦楞楞望著突然出現在她床前梳著雙髻,一身古裝衣裳打份的十幾歲小女孩,腦子自動停止了兩秒鐘運轉,這是哪個時代的稱呼啊?小女孩這身衣服算什麼打扮啊?
難道她睡得太久,時代的潮流都改變了?還是現在開始流行復古了?
「姑娘?姑娘?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哦!林琦環視一下房裡的佈置,頓時驚訝得合不攏嘴,她莫不是穿越到什麼不知名的時空了吧?
目光對上小女孩緊張的眼神時,她才驚覺人家在為她焦急呢。
小女孩大概以為她是個有啞疾的人吧,所以才會露出憐憫的眼神看她。
「哦,對不起,我聽見了,我想請問一下你叫什麼名字?還有這是哪裡?」
小女孩鬆了一口氣,連忙答道。
「姑娘沒事就好,姑娘可以叫奴婢冬榭,姑娘現在是在雨松國的皇宮裡,請恕冬榭冒昧,敢問姑娘該如何稱呼?看姑娘不似我們雨松國的人,姑娘又是哪裡人呢?」
「冬榭你好,我叫林琦,我的家鄉在中國。」
小女孩明顯被林琦的話弄得有些迷糊了。
「林姑娘,中國在哪裡啊?請恕奴婢見識鄙陋,奴婢似乎從沒聽說過這個地方呢?」
呃?這話倒是問得林琦一怔,她忘了在這個什麼有雨松國的時代,肯定沒有中國這個國家的存在,她只得略顯尷尬地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掩飾道。
「喔,那是個很遙遠的小地方,你沒聽說過也不足為奇。」
「原來是這樣!」
「對了,冬榭,我怎麼會躺在這裡?我是說我怎麼會出現在雨松國的皇宮裡?」
「姑娘,難道你已經忘了,幾個月前,你受了重傷昏迷過去,被我們國主路過碰巧救了你,便把你從邊陲小鎮帶了回來。」
「幾個月前?你是說我在這裡已經躺了幾個月了?」
「嗯,林姑娘剛醒過來,身子還很虛弱,暫時不宜下床活動,你先躺一會,奴婢叫人拿點清粥來給姑娘食用。」
冬榭說完,十分有禮地對著林琦福福身,靜靜退了出去。
林琦對著陌生的環境發起呆來,她在想:她怎麼會莫名其妙穿越過來的?她又是如何受的重傷?那個救了她性命的男人,雨松國國主叫什麼名字?他是個好君王還是個殘暴不仁的昏君?
自己在這個沒有記載的時空,將來要怎麼在這裡混下去呢?
「是朕救了個廢物回來?還是你在床榻上躺久了,神智已退化了?只會對著羅帳發呆?」
誰啊?說話那麼尖酸刻薄,嘴巴那麼令人討厭!
林琦收回思緒,偏過頭看向聲音來源處,只見門扉處倚著一個頂著俊儔無雙皮囊,面龐上鑲鉗著一雙仿若鷹隼般銳利的眼眸,在他周圍的空氣,散發著狂傲不羈危險氣息的絕色男子,正如獵鷹般的目光緊緊矍住她。
那不怒而威的神情與刺眼的明黃色已明確告訴林琦,此人的身份正是雨松國國主——也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不過,他尖銳的語氣實在令林琦對他生不出一絲好感來,她無法將眼前這個狂傲冷酷的傢伙與她的救命恩人聯繫起來,因為這個男人看起來不太像個富有同情心的人!
「你看夠了沒有,啊?你可知道這樣冒犯一國之主,是要被砍頭的。」
去你的自大狂,看兩眼就要砍頭,還講不講人權,講不講自由啦!
林琦心生不滿,她不屑地瞟了那個所謂的雨松國國主一眼,暗暗在心裡嘀咕,她壓根就忘了這個時代只有至高無上的皇權,從來沒有人權與自由這兩個詞彙的存在!
但林琦在那個俊儔無雙男人威迫的目光之下,很快就認清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她還想她的頭顱好好保存在她頸項之上呢!
所以,此刻,她深諳識時務者為俊傑,才是在這個時代生存下來的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