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壞笑說:「顧姑娘也會有嬌俏的的一面啊,可別被我們少爺看見了,不然就真的被迷倒了。」
「就你這丫頭愛胡說!」顧旖芳啐道。
「清淺說的是真的哦,真的很好看,我都快要看癡了呢!」相依忽閃忽閃著大眼睛,讓顧旖芳怎麼也不好說她。
歡笑聲一片,暖意充斥著整座宮殿,驅散了寒冬時節讓人悚然的寒氣,整個冬日倒是如春天般親切了起來。冷宮不冷,寒冬不寒。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皇宮中,仍有這樣的一塊地方充滿著人間的氣息。
……
今天便是大年三十。
冷宮的庭院內……
那片被蹂躪過的泥土已不再作種植之用,此時倒是擺滿了柴火,各個小架子上也都是美味的食材。
林璇旎正拿著把大扇子猛的閃著火。爐灶的火熱與空氣間的寒氣在林璇旎身上形成了反差,害得她鼻子都紅了。
「好了,水熱了,可以把菜放下去了。」在一旁整理食材的顧旖芳說道。
「哦,好。」林璇旎已經不似原來那般手忙腳亂了,動作雖顯生疏,但一切也是井井有條。
清淺相依時不時的抱來干木柴和蔬菜魚肉。
冷宮中竟飄起了陣陣菜餚的香味。
你燒柴來我打水,你切菜來我烹製。其樂融融,好不熱鬧!
「清淺,你們上次是說,陳司影之所以會趕來,是因為梅妃?」林璇旎一邊擦著臉上若有若無的汗水,一邊問。
「嗯,是啊,要不是梅妃娘娘,還真的怕是沒人能救呢!」說起梅妃,清淺心中萬分感激。原本只是以為梅妃和其他四大宮妃一樣,卻不知,她是出淤泥而不染,風霜之中依舊高潔。
相依補充說:「梅妃娘娘真是個好人,可惜太后因為惱火她告密,以她身體不適為原因派人照顧她,實際為軟禁她。唉,這春節,梅妃娘娘恐怕要一個人孤獨的過了。」
「我們將她一併請來好嗎?反正我們就四個人不夠熱鬧,人越多越熱鬧,而且我也可以感謝她。」林璇旎說。在別人眼裡,她那時突發奇想。自己身處冷宮還有辦法叫來被軟禁的人?
顧旖芳發出了同樣的疑惑。「她可是被軟禁了啊。」
林璇旎看了眼清淺相依說:「看管的只是些太監宮女,能耐和得了這兩位高手嗎?」
「高手可不敢當了。」清淺自從那次之後就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她必須擴充自己的能力。
林璇旎倒是對她們信心萬分。「等到晚上的時候,宮廷宴會開始了,大多數人都會去那裡忙了,還有誰會管這裡?梅香園那裡頂多剩兩三個不成氣候的小宮女,到時候只要用相當於蒙汗藥那樣的東西讓他們美美的睡上一覺知道第二天早晨,而那個時候,梅妃早已回去了,他們敢說什麼嗎?說自己擅自睡著了?反正梅妃還在,他們就不會去通報。」
林璇旎分析的句句在理。
顧旖芳思量了下這個計劃的可行性,最後說:「或許可以的。」
於是眾人商量好,到了晚上把梅妃一起請過來過年。
花開花落花滿天,在耀眼的藍幕下,綻出一簇簇傘花。千樹萬樹,銀花奪取了華麗的皇宮中一雙雙傲視他人的眼睛。
「呯——」「砰——」
「小姐,小姐,你快看啊,好漂亮的煙火!」相依激動地昂起腦袋。
冷宮較為偏遠,一向遠離喧囂與繁華,可這煙花燦爛在高高的天空,讓冷宮也有幸一睹其佳容。
「你激動什麼?又不是沒見過!」清淺輕輕揪了一下她的耳朵。
相依嘟了嘟嘴,似在說著什麼。
「呵呵,相依年紀小,讓你見笑了!」林璇旎正與一個清麗的女子,共同坐在屋簷之下。
那女子身穿綠色繡著白色梅花抹胸,腰繫綠煙水百花裙,手挽薄霧紫色拖地煙紗,風鬟霧鬢,發中別著梅花簪子,身穿白色小裌襖。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的艷色美人。
她輕笑,眼神裡似透出許多嚮往。「剛剛她們出現在梅香園的時候,相依臉上的那種鎮靜和沉著讓我吃了一驚呢,可誰知她現在又像小孩子一樣。其實,我小時候比她還調皮愛熱鬧呢!只是後來……真希望她永遠都這樣下去……」她幽幽地說著,好像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只是時不復返,可以天真的笑,縱情的玩的她已經不在了。或許說,她的心還在,只是被周圍的冰雪給凍住了。
林璇旎知道她又在回憶往事,也不打擾,獨自看著天空。那朵朵綻開的煙花後,好像有一張張笑臉……清淺的,相依的,蜜兒的……唯獨沒了她的。她也希望,相依能永遠這麼快樂的活下去。
「唉——」林璇旎長長的歎了口氣,似經歷了許多滄桑,種種感情都化成了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
梅妃側頭看著她,問:「怎麼歎氣?有什麼為難的嗎?」
林璇旎傻傻的一笑,自己還沒打算放棄呢,把所有的怨言放到結束那天吧。若如願以償了,那所有的一切都值了,若沒有,那她也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只要靜靜地在角落裡,為自己心上的傷口上藥。
「沒什麼啦,梅妃,你可似乎比我還感慨呢!」
梅妃輕輕一笑說:「還叫什麼梅妃?名不副實,而且這樣叫也顯得生分。我叫零落。」
「『零落』?好好聽的名字。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好名字!」林璇旎讚道。
「你竟也知道這名字的由來?」梅妃欣喜的問。
「我以前看過一首詠梅的詞,上面有這兩句的。」林璇旎解釋道。
梅妃一陣激動,原來還有人跟她的心思一樣,那朵朵梅花正是那麼孤高。
林璇旎知心似地把陸游的這首詠梅詞吟了出來。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聽完後,梅妃沉吟,好像在斟酌著。
林璇旎繼續看著清淺和相依打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