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夜晚的緣故吧,這雖說是酒館,卻沒什麼熱鬧的氣息。樓上的另外那些桌子一直空著的,樓下也彷彿是在喝悶酒,並不喧嘩。
我已經喝下四五杯了,若是平時早就醉如爛泥了,奇怪的是這遊戲裡的酒雖然味道和現實中一模一樣,但卻並不醉人。
「正義騎士」並不說話,他只是不停的一杯一杯的喝酒,菜都不動,看樣子他是真的有煩心事情。
我也不好去問,只好陪著她喝。
沒一會兒工夫,桌上的酒菜基本都吃盡了。菜大多是我吃的,而酒卻是他喝的。
我倆拿著空酒杯望著桌上的空碟子,誰都沒有話說。漸漸的沉默與寂寞摻雜著煩躁的氣息籠罩上來,讓人心裡極不舒服。
「大哥,要不我去找老闆在添些酒菜來?」我打破了沉默,起身就要下樓去。
「不了。」他拉住我,「這裡的酒一點酒勁都沒有,沒意思。」
「哦。」我輕聲哦了一句,然後轉身又坐下。
「兄弟,你是哪裡人?」他望著我問,臉上並沒有帶什麼表情,就像說說家常一樣。
「A市的。」我也隨意的回答。
誰知他眼睛一亮,站起身說:「呵!有這麼巧?我也是A市的,哈哈!」
我也笑了起來,道:「呵!那實在太巧了。」
「兄弟。」他伸手過來拉起我,「我請你出去喝酒好嗎?」
「……」他這話一出,我倒有些驚訝與猶豫:當他在現實中看到我是一個窮酸小子時候不知道會怎麼看我?會不會掉頭就走了?那我豈不是很丟臉!
「不必了吧,大哥,沒那必要!在這裡喝酒是一樣的。」我婉言拒絕。
他突然甩開了我的手,有些生氣的說:「難道兄弟是看不起我?」
「……」我是怕他看不起我,卻未想到他會說我看不起他。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沒辦法,我只好回答道:「哪裡,哪裡!大哥這是哪兒的話,小弟只是覺得那樣麻煩而已。要是大哥執意要與小弟見面,小弟也只好聽大哥的了。」
「這還像話。」他善變的笑了,像一個女人一樣,「那你住哪?我來接你。」
「不用了,你直接說到哪裡見面吧,我來就行。」我知道他一定是要開車來接我,但是我也是好面子的,不能告訴他我居住在A市最底層的貧民區。
他並沒有深究我為什麼不要他來接我,而是很爽快的說:「那好,你要吃什麼?」
「吃燒烤吧。」我這話一出便覺得自己低俗了,他唐唐一個局長怎麼會去路邊攤吃燒烤呢?我想無論是什麼樣的局長都不會去吃那路邊攤的燒烤的吧。
「好!那我們就在『小吃街』口碰頭吧。」
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爽快的答應了,而且他還知道「小吃街」,那可是條路邊攤氾濫的街道,是窮人或酒鬼的聚集地,一般用「骯髒」與「污穢」這些詞來做代名詞。
「好。」我點了點頭。
「那我先去了,你要快點來哦!」他說著身體就緩緩變得透明,漸漸化作白光消散了。我知道他是下線了,於是趕忙也下了線。
回到現實中,我居然一直是蹲在地上的!
「哎喲!」我感覺大腿酸疼的很,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只好順勢躺在了木板地上,想休息一會兒。
我望見牆上的破舊日曆上顯示著:2022年8月12日 01:30
我已經將近二十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但肚子並不非常餓,也許是玩遊戲現實中的身體沒有動,所以沒有消耗體力的緣故吧。
我也懶得吃飯了,再說時間也不允許。我盤算著:從這裡走到市裡的「小吃街」最起碼也得一個半小時吧,看來這次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我披上一件棉大衣,戴上一頂毛絨帽子就出了門。
我熟練的扣好了門,從來都不用鎖,因為是個人都知道這裡沒什麼可偷的。
北風「呼呼」的刮著,在路燈照射出來的微弱燈光下可以看見鵝毛般大的雪花正滿天飄灑。
我把毛絨帽子往下拉了拉,逕直走進風雪中。
風雪摧殘中的破舊公路上十分安靜,靜得連偶爾傳來的「呼呼」風聲聽的是那麼的清晰,一道孤獨的身影逆著北風佝僂的走在公路上,他的背彎的很低就彷彿是與地面平行了,微弱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我一面艱難的走一面搓著凍得生疼的手,一股傷感的情緒襲擊而來:流浪其實並不是我的選擇。時至今日我已經不想再深入人生。只是沒有臉回家,我不得不一直在世間走。回想當初的自己是多麼的孩子氣,竟為賭氣棄家而去,如今落得個如此境地……但細細掐算,卻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何以波瀾壯闊?也許這就是生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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