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侯安都率眾軍到達京師,皇帝論功行賞,侯安都以功加侍中、征北大將軍,仍還本鎮。我以功授假節、貞毅將軍、東陽太守,還是特詔因韓子高身為員外散騎常侍,需時時常伴帝側,故不用至東陽。在京郊,我和安都大哥灑淚而別,不知我們何日再能相見。
「朕很忙,子高幫朕做件事吧!」這日下朝後蒨對我說。
「陛下只管吩咐臣去做。」我躬身道,心想男人真是客氣,說什麼幫不幫的。
「安成王回來已經好些天了,朕一直想帶他到京城四處轉轉,卻苦於始終沒有空閒,子高代我陪弟弟去遊歷建康城怎麼樣?」可憐的蒨,在他案幾之上總有看不完的奏折。
「這個?!」我有點犯難,每次見到安成王,和他四目相交,那叫尷尬啊!但是男人期盼的眼神,唉,只能硬著頭皮捨命陪君子了。
安成王剛從周國回來,他的王府才開始新建,現在他暫時住在皇帝寢宮的偏殿裡,所以,我們每天都見面,還在一起吃飯,好在他對上次的事並沒有流露微辭。
領了皇命,陪著安成王在京城的鬧市裡閒逛,去了幾個大寺廟裡上香,在玄武湖裡泛舟,秦淮河畔漫步,長江之邊瀝馬,莫府山上看日落,……,原來安成王這麼愛玩,每天睜眼一見到他,他開口的第一句就是問我:「子高,今天帶我去哪兒啊?」
今天他剛一張口,我就說:「殿下,子高陪您去鍾山打獵吧!」
「好主意!」陳頊興奮地點點頭。
京城就這麼巴掌大的地方,幾天之內把能玩的差不多都玩完了,韓子高快要黔驢技窮了,可安成王好像還是意猶未盡。
我們帶上弓箭騎上馬,身邊一群侍衛前呼後擁,在樹木參天的鍾山裡縱馬馳騁,半天下來陸續打了兩頭狼、三隻獐子、四隻豬獾、七隻野雞、十多隻野兔。
「今天陛下可有口福了!」我看著今天豐厚的收穫對陳頊說。
「子高,我看差不多啦,下馬歇息一會吧!」安成王看起來有些疲倦,雖然他比子華年輕,可也比我整大上十歲呢,玩歸玩,千萬別把安成王給累倒了,那樣,子華會心疼的,子華心疼,我也心疼。
「好啊!」我當即表示贊同,我們一起翻身下馬,早有侍衛在草地上鋪好軟席。安成王撩衣坐下,見我站立一旁,他拍拍身邊的空位向我招手:「子高,也來這裡坐啊?」
「不可以,」我擺手道:「那是殿下的位子,子高安敢與殿下同坐。」
「這有什麼,子高還和陛下同車同桌同榻呢!」安成王站起身上前拉住我的手,把我硬拽到他身邊坐下。
四月的天有些悶熱,剛才騎馬不覺得,這會靜下來額上汗珠直滴,我隨手用衣袖擦汗,「子高,用這個吧!」陳頊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遞給我,「那是殿下的,子高不敢用。」我沒有去接。下一刻,陳頊直接拿著帕子在我額頭輕輕擦拭,「哦,怎敢勞煩殿下,還是讓我自己來吧!」我趕緊從陳頊手裡拿過帕子。
「子高,上回我和你……」陳頊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上回他和我?哎呀!安成王還是要提那件糗事,我還以為他忘了,尷尬得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頓時臉上發燙,這下渾身都往外冒汗。
「……在漢水一別,以為再也見不到子高,」陳頊眼眸中閃過悲傷,復又熠熠生輝:「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子高,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原來他說的不是上回的事,而是上上回的事,瞧我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我臉紅了嗎?被他看出來了?哎呀,真丟臉啊!
我乾咳兩聲,搖手當扇道:「嗯,嗯,這天可真夠熱的!」
「熱了就把外衣脫掉啊?」陳頊說。
「殿下提醒的是。」我脫下外衣,露出裡面白色的深衣,扭頭再看陳頊,他目不轉睛的望著我,那種眼神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