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誰人不知陳蒨韓子高伉儷情深,今日卻僅為探望弟弟,子高竟願以身事老夫,老夫不相信有這種事,快說,陳蒨派你來究竟為何,是不是陳霸先要你來刺殺老夫?」宇文護眼露凶光。
我男人說的沒錯,這人果然是只笑面虎,深藏不露,生性多疑,要想讓他聽從我,確實難於登天,陳昌一旦放歸,我男人遲早也是兔死狗烹的下場,反正大家都是死,我也不想再繞圈子,乾脆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艱難地從嘴裡吐字,說:「大塚宰,……,子高身無寸鐵,……,如何刺殺的了大人,……,麻煩大人的手鬆一鬆,……,容子高說出真話。」
宇文護雙手略鬆,我趕緊深深呼吸,總算把一口氣喘過來,「大人英明睿智,子高剛才的確未說真話,只是事關我家臨川王生死,還請大塚宰稟退左右,」就算下一刻他把我勒死,我韓子高這奉承的話還是要送上的。
「你們都暫且退下。」宇文護讓宮女侍衛們退到殿外。
見殿內只有我與宇文護兩人,我才開口說:「臨川王派我探望弟弟是虛,阻止大人放歸世子陳昌是實,我來求見大人,就是想讓大人改變心意,不放陳昌回國。」
「哦。」宇文護點點頭。
「大塚宰,您應該明白我家臨川王這樣做的原因,子高就不多說了,子高只說放與不放陳昌,對大人和周國來說,有三得與三失。」我腦袋一轉,開始蠻子式的胡扯。
「不放世子,大人如得鐵券在手,勝過千軍萬馬;若放歸世子,大人即失去貴可齊國的質子,日後一旦兩國有戰事,我陳國再無顧忌。此為第一得與第一失也。」
「不放世子,我陳國皇帝百年之後,內無嫡嗣繼承,唯有我家臨川王眾望所歸,我家殿下有志做個太平天子,願以巴、湘之地與貴國永結秦晉之好;而當今我陳國皇帝四方攻伐,好大喜功,常言要復奪江陵,以雪前朝之恥,只是顧忌世子安危,才未敢與貴國開戰,若大人放歸世子,只怕我陳國皇帝便要過河拆橋,到時貴國不得地反而可能失地。此為第二得與第二失也。」
「我家殿下知大塚宰素有大志,想一統北方,臨川王若能稱帝,願意輔助大人一臂之力,在南邊同時出兵,牽制住齊國,貴國得我陳國這般良友,攻齊豈不更加勝券在握;若放歸世子,大人不要忘了,當年是誰領兵南下攻陷江陵擄走世子,雖然大人對世子禮敬有加,可畢竟還是階下囚,世子現在唯唯諾諾,討得大人歡心,不過是勾踐臥薪嘗膽、韓信跨下受辱,回國後將來繼承帝位,恐怕不但不會感念大人放歸之恩,反而引以為恥,到時貴國不但失一良友,更多一仇敵。此第三得與第三失也。」
胡扯完這三得與三失,我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笑笑說:「若是大塚宰認為子高說得不對,就請即刻勒死子高,子高未能完成任務,無法反命,就算大人不殺我,我也只有自裁以報我家殿下,然後大人再把此事告知世子,以討得我陳國皇帝父子的歡心,讓世子回國砍了我家殿下的頭,我與我家殿下也可以黃泉相聚,生死不離了。」
「哈哈……」宇文護朗聲大笑:「人言子高是個癡子,真是一點不假。」他邊笑邊鬆開了我。
我心中暗喜,看來前面那番胡扯應該中了宇文護的心意,「大人,是改變心意了嗎?不放世子歸國了嗎?」我揉著被他勒得生疼的脖頸。
「你說的三得與三失,都是你們陳國皇帝百年之後的事,我不放歸陳昌,現在能得到什麼呢?」宇文護道。
真是個看重眼前利益的人啊,他倒底想得要什麼呢?我微笑問:「大人,想要什麼?金銀玉器、美女寶馬,臨川王殿下將傾其所有,但若要金山銀山,我家殿下為政清明,恐怕要讓大人失望。」
「呵呵,整個周國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金山銀山,我不稀罕。我想要的,臨川王有,只怕他不肯送我。」宇文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