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驛養病期間,聽驛卒講前方戰報,周文育援軍還未到長城,杜泰已經聞訊退兵,我男人和周文育並軍同往義興征討[注,義興,今江蘇宜興、溧陽],杜龕派從弟北叟率兵來阻攔,被周文育打得大敗,北叟逃歸義興。
我聽聞男人平安無恙,還打了勝仗,高興之形溢於言表,想念他的心情也與日俱增,好想快點回到他身邊,不知道我男人是不是也這樣想著我呢?
十月辛未日,陳霸先上表要親自率軍東討杜龕,我內傷雖未全愈,聽聞此訊欣喜若狂,決定加入陳霸先東討大軍一起趕赴義興,快出發前,我向翠珠辭行。
翠珠對我再三挽留,但見我意已決,只好說:「那請韓日直見完小姐一面再走吧,明日已時我陪小姐去莊嚴寺上香,你也來吧。」
晚上我左思右想,先前已經答應男人不再見見琛,若去,豈非食言,況且相見爭如不見,我既已許諾於陳蒨,就不該三心二意,見琛如今寡居,我去見她,更害她對我的思念,越陷越深,還是早斷早了的好。
想到這,翻身起床,提起筆在紙上刷刷作了首詩,留給見琛,希望她斬斷情絲:
長風萬里踏征程
金戈鐵馬了此生
我本無情台城柳
恐誤陌上看花人
[註:這是我編的雜燴詩,諸君見笑。]
第二天辰時,我穿上那件大紅色絲棉戰袍,翠珠說那是見琛親手為我縫製的,拿上佩刀,從驛卒手中牽出雪驥,離開官驛,翻身上馬前往陳霸先的部隊。
陳霸先留高州刺史侯安都、石州刺史杜稜宿衛台省、鎮守建康,自己親率大軍出發,一路無話,甲戌日,大軍趕至義興。
到了這裡,馬上我要去見一個人,不用我說,那當然是我男人啦,滿心喜悅地趕去陳蒨的大營。
有些日子不見,我男人的兵馬多了好幾倍,這傢伙幹得不賴,在心裡把他美美地誇了一番。侍衛們見我來了,又驚又喜,圍上來連聲說:「是韓子高哎!韓子高回來啦!我們好擔心你啊,你還好吧?」看到多日不見的他們,我心裡別提多高興,瞧他們看我的眼神也變了呀,那是在看一個戰友的眼神呢。
一掀門簾走進大帳,看到我男人正在和諸將議事,這個時候進來,是不是不合時宜,我又抽身打算退出。
「子高,你來啦!」我男人立刻站起身,我不好意思地向眾位躬身行禮:「是啊,我歸隊來了。」
章昭達瞇著獨眼又開起他的玩笑:「人家夫妻團聚,小別勝新婚哪,我們就不要戳在這裡礙眼罷。」眾將聽完哄堂大笑,我的臉飛紅一片。
等他們走後,陳蒨上來就把我緊緊抱住,用拳頭擊打我的背說:「那夜你一聲不響地就走了,害我多擔心啊!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呢,以後,不許你這樣,知道嗎?」
我微笑著枕著他寬厚的肩,問:「那夜,明公倒底做的什麼夢啊,死抓住我的手不放。」
「你問那個夢啊!」陳蒨神秘兮兮地向我眨眼睛,說:「子高,你是我的福星啊,那夜,我夢見自已騎馬登山,道路突然崩塌,眼見就要墮入懸崖,是子高你上來拉住我,把我推捧到安全的地方。這是上天托夢告訴我,危險之時,只有子高你能救我。」
「呵呵,」我傻笑著,心想,不是我在你耳邊說「子高來救你啦!」你能夢見我嗎?
「醒過來卻發現你不在,看到留條才知道你竟然孤身去求援兵,就像夢裡一樣,你求來了援兵,解救了我。」我男人深情地吻著我的唇,我也深情地回應著他,只是他的鬍鬚弄得我癢癢的。
不經意間發現,他已經解開我的衣襟,我害羞地拉住他的手:「明公,現在是白天,這樣不好吧!」
「我們好些天不見了,我好想你,子高,難道你就不想嗎?」我男人色迷迷地褪下我的戰袍,振臂將我抱起,走向睡榻,我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柔聲說:「子高當然想念明公。」
「有了子高,真是好啊,我在軍營裡也不覺得寂莫,以後,我到哪都要帶著你,不准你離開我。」我男人癡迷地望著我。
「子高願追隨明公到海角天涯。」我閉上眼,完全沉浸在他對我的柔情蜜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