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錢大原來到了韓顧之的西廂房外,見葉倩和韓顧之正在聊天,於是走了進來。
見他入屋,韓顧之和葉倩站了起來,行了一禮,道:「錢大人。」
錢大原問道:「在這裡住的怎麼樣,還習慣嗎?」
韓顧之道:「我們本來是陳將軍手下的小卒,能得到這樣的禮遇,已經是十分榮幸了。今日見大人悶悶不樂,不知遇到了什麼事情?」
錢大原道:「還不是王城之內的一些事情?自從江湖門派把一把利劍,插在了隋王的床頭,我們文官的日子就開始不好過了。」
韓顧之問道:「為什麼?」
錢大原道:「自古的歷史上都是這樣,在和平的時候,國王就會重用文官,而到了大戰之際,國王就會重用武官。現在江湖各大門派的劍仙來到了大帝都,國王又怎麼能不心驚?現在他賦予武將們無上的權力,他們又怎麼會不借勢威壓我們這些小文官?今日早朝之上,一個小小的武官,竟當著隋王的面,嘲笑我們無能,說我們只知道舞文弄墨,連尋常的百姓都打不過,這又如何不讓我們氣憤?」
他拍了一下桌子,道:「真恨不得當面打他幾個耳光,才能消心中的怒火。」
韓顧之道:「錢大人消消氣,不至於為了這種小事,傷了身體,現在我們兄弟兩個也沒有什麼事情,有什麼事,可以為錢大人分憂嗎?」
錢大原聽完突然一笑,道:「我知道二位的心思,可是這大帝都之內卻和外面不同。你們在外面殺了人,大可說是官兵抓賊。可是在大帝都之內,誰是官兵?誰是賊?卻由隋王說了算。現在武官得勢,他們可傷不起啊!你們要是殺了他,怕是我也要受到連累。哎······我恨他們,但是我還是知道分寸,知道應該如何去做的。」
錢大原說出了自己的心事,心中痛快了很多,道:「你們初次來大帝都,我卻還沒有帶你們到處去看看。索性今天無事,我就帶你們出去轉轉,看看大帝都的名勝古跡。」
韓顧之喜道:「好啊!我們正感到煩悶,想四處走走,能有錢大人陪伴,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錢大原換回了便服,三人走出了錢府,向大帝都的名勝古跡走去。
大帝都的東區,有一個古廟,名叫三文廟。這裡曾是歷代國王,拜天求雨的地方。由於現在還不是雨季,所以這裡成了江湖中人,打把式賣藝的地方。
這裡小商小販很多,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如果韓顧之單獨來到這個地方,他一定不會知道這三文廟的獨特之處,但是當錢大原把它的歷史一一講來,這才使韓顧之知道,它也有自己奇特的歷史和故事。
他們正在三文廟中閒逛,這時前面一陣混亂。只見一個人騎著一匹烈馬,在三文廟中奔行了過來。
大帝都中是不允許騎馬的,現在連韓顧之都已經知道了這條法令,可是誰會這樣大膽?敢在這鬧市奔行?
前面的人群跌跌撞撞,很快就散開。這人騎著大馬,從對面衝了過來,一直向錢大原他們撞來。
錢大原被身邊的人群撞來撞去,一下子就跌倒在大路的中央。
還沒有等他站起來,那騎馬的人就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這時韓顧之開始感歎,這文官的體質,就是軟弱,在這種危險的時刻,就連自救的能力都沒有。
他向前一步,邁到了錢大原的身前。
可是那騎馬的人好像沒有看見他一般,一點也沒有減速的意思,直接向他的身上撞來。
韓顧之右手一圈兒,一股真氣運到了手上。
他的雙腳前後一錯,把右手的五指張開,向前一伸,按在了馬頭之上。他的臂上用力,右手向馬頭上一壓。
只聽空中發出了「啵——」的一聲響,這馬兒就像被定住一樣,在空中停頓了一下。
也是這突然的停頓,使馬上的人直接飛過了馬的頭,趴在了韓顧之的身後。
要是普通人,他早就骨折筋傷。可是這個人卻好像沒事一般,一骨碌從地上站了起來,奇怪的看著自己的馬兒,他顯然並不知道自己的馬兒為什麼會突然停下來。
他看向了韓顧之,喊道:「是哪裡來的孫子,敢攔我的馬兒?」
韓顧之右手一送,這馬兒竟倒退了幾步,站在了地上。
韓顧之轉身,他的右手從下而上,突然反手向他扇去。
只聽「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響了起來。
在他小的時候,比他大的孩子,總是這樣反手打人。這一下疼倒是不疼,但是動作快捷,而且十分好看。
韓顧之被他們打習慣了,自然也就記住了這一招。
那人捂著臉奇怪地看著韓顧之,他可沒有想到,在這裡竟然還有敢打他耳光的人。
他雙眼一立,怒道:「不知死的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韓顧之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卻知道你剛才撞了人。」
那人突然一指還坐在地上的錢大原道:「在我的眼中,他並不是人。」
韓顧之一愣,他看向了錢大原。
這時錢大原的臉色已經氣得發白,但是他並不站起來,而是坐在地上用手點指那人道:「好你個鐘瘋子,上午在大殿之上,你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羞辱我,沒有想到散了朝還不肯放過我。你別看隋王給你撐腰,但是我並不怕你。今日你有種就再來撞我,看我是不是一個膽小如鼠的人。」
韓顧之一愣,沒有想到這個人就是上午讓錢大原氣憤的人,看來他騎馬衝過來,絕不是無意為之。
這個鐘瘋子,名叫鍾道成,在大帝都說起他,倒不是無名之輩。他就是大帝都的外城的守衛司長,在王城以外,所有的守衛都歸他管。
今日上朝,他在隋王的面前,剛剛誇下了海口,說在自己的管理之下,江湖門派的弟子們老老實實,並無事端發生。
他剛說完,錢大原卻上來說了自己在城外,受到了江湖門派埋伏的事情。
本來這兩件事並沒有什麼關係,可是聽在鍾道成的耳中,卻十分的不舒服。
他以為這錢大原故意和他對著說,於是立刻開始反駁,說錢大原在胡說。二人說來說去,就沒了好口,險些當著隋王的面罵了起來。
可是隋王只是制止了他們的爭吵,卻對他們的事漠不關心。二人懷恨在心,下了朝也是心中不快。
這些日子,大帝都之中江湖門派的人增多,為了防止發生意外,隋王許了鍾道成很多的權力,這也使他有些忘乎所以。
剛才,他早就認出了錢大原,見他出來,立刻火氣,他也沒有考慮會發生什麼後果,縱馬就撞了過來。
直到他被前面的陌生人攔住,這才有些清醒過來。
作為一個武官,他知道自己不能殺死同朝的文官。他見有人護著錢大原,知道今天害他的時機不對,於是向四周看了一眼。
見有很多人在看著他,於是冷哼了一聲道:「你的膽子夠大,那今天晚上就不要逃。」說完向前兩步,去搶自己的馬韁繩。
他來到了馬匹的身邊,向馬上跳去。
他剛坐穩馬上,這馬兒卻開始站立不穩,左右打晃起來。
這馬兒並不前行,反而後退起來。它向後退了七八步,後腿一軟,「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而亡。
鍾道成這才知道韓顧之的威力。沒有想到,在錢大原的身邊還隱藏著這樣的一個高強的對手。
他尷尬的站了起來,轉身向城門的地方走去。
葉倩伸手把錢大原扶了起來,錢大原因憤怒,雙手還在不停地顫抖。韓顧之見狀立刻扶著他向錢府走去。
回到了錢府,錢大原把自己關在了書房之內,他在房中奮筆疾書,想要在第二天,在隋王的面前告上他一狀。
韓顧之和葉倩坐在西廂房中,看著碩大的錢府。
葉倩道:「顧之,你說那鍾道成晚上會來嗎?」
韓顧之道:「我猜,就算他本人不來,他也會派殺手過來。錢大原是個大臣,對官府中的而與狡詐瞭解的很多,可是對於如何防範江湖的仇殺,卻一無所知,看來我們應該提醒他,讓他做好準備,度過眼前的這一關。」
葉倩皺了皺眉毛,道:「如果鍾瘋子夜間帶了人來,那咱們只有兩個,可保護不了這錢府中的所有的人。」
韓顧之撓了撓頭,道:「要不,我們找白姐姐他們幫忙吧?」
葉倩道:「白姐姐是江湖中人,他們隱藏在大帝都中,就是不想被大帝都中的人發現。他們來了,就會引起華山和官府的近衛軍的衝突,這樣反倒不好。最好····是由官府中人出現,插在他們兩個之間,化解這段事情。」
韓顧之微笑地看向了葉倩。
葉倩一愣,問道:「這樣看著我幹什麼?」
韓顧之道:「這是師姐第一次想辦法吔!」
葉倩白了他一眼,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開什麼玩笑。」
過了一會兒道:「我是站在白姐姐的立場,來想這件事情會對白姐姐造成什麼不利的事情,我可不想白姐姐出什麼事。」
韓顧之道:「師姐說的是,看來這事我們還要想個萬全的辦法才是。」
韓顧之在房間中來來回回轉了兩圈兒,道:「我要去找錢大人,現在應該讓他知道這件事,也許他聰明伶俐,能想出更好的方法。」
說完,他走出了西廂房,向書房走去。
在書房之中,錢大原聽他說完,「啪」的一拍桌子,怒道:「他一個小小的守衛司長,敢對我下手嗎?」
可是他又跌坐在椅子上。這次從蒼龍城回來,使他知道,還沒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韓顧之道:「錢大人,這事不可不防啊!」
錢大原垂頭喪氣的說道:「我又不是武官,手下又沒有幾個能打的人手,這可如何防禦啊?」突然他的眼睛一轉,計上心頭,道:「顧之,你還記得,咱們進城前見過的衛將軍嗎?」
韓顧之道:「記得。」
錢大原道:「在大帝都中,衛將軍已算是一個正直的將軍了,平日口碑雖然不好,但是大事之上,應該還能分得清誰對誰錯。你能幫我給他送封信嗎?只要他肯幫我,我就能平安地度過今晚。」
韓顧之道:「他能帶人進城嗎?」
錢大原道:「他就算不能帶人進城,他也可以指揮近衛軍到來。只要來上十幾個近衛軍,幫我度過了今晚,我就會在明日的早朝上,讓他鍾瘋子完全消失。」
看他咬牙切齒的樣子,看來錢大原恨透了鍾瘋子。
韓顧之道:「請錢大人快快寫吧,我一定想法把信送到。」
錢大原沉思了一會兒,他拿起了筆在紙上寫了起來。筆走龍蛇,一氣而就。他不等墨跡完全干,就塞在了韓顧之的手中。
韓顧之收下了書信,點了點頭,向屋外走去。
他來到了西廂房,把情況告訴了葉倩,他叫葉倩多加小心,他拿起了長劍,走出了錢府。
韓顧之快步出了大帝都,在城外,他拔出了長劍。
由於要陪伴師姐趕路,他已經有很長的時間沒有飛行了,在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種渴望。他長劍上舉,劍氣閃耀,天地之氣立刻活躍了起來。
天地之氣好像也知道自己將要做些什麼,他在韓顧之的身邊盤旋往復,使韓顧之的身影變得虛幻了起來。
突然一陣狂風吹起,韓顧之的身體懸空而起,向天空飛去。
韓顧之如流星一般,向南方的軍營落去。
看見天空中劍皇飛落,引起了一陣騷動,無數的劍光閃起,向他落地的地方奔來。
當韓顧之落地之後,立刻被幾十個手拿兵器的兵士,給圍了起來。
韓顧之收起了長劍,表示自己並無敵意,然後她一揚手中的信道:「請通報衛將軍,我有急信,轉交給他。」
這時身邊的劍光,漸漸熄滅,前面的人影分開,衛將軍從他們身後亮了出來。
衛將軍道:「你是誰?找我幹什麼?」
韓顧之心中好笑,前日還說對自己久仰,沒有想到,只過了一日,他就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他微微一笑,說道:「我是護送錢大原回城的韓偏將。」
衛將軍走上前細看了他兩眼,這才微微一笑,道:「原來是你啊,有什麼事?」
韓顧之把手中的信遞到了衛將軍的手上,說道:「我是為了送信而來,現在錢大人有難,急需要你的幫助。」
衛將軍伸手接過了信,看了起來。他的臉上似笑非笑,陰陽不定。
突然他雙眼一瞪,哈哈大笑起來,道:「不錯,這個錢大原做事還算靠些譜。」
他看向了韓顧之道:「你先回去吧,告訴錢大人,我們晚上會隱藏在他的院子外面,等待他們的到來。如果他們不來,明天早上我們會自行撤離。」
說完衛將軍回過了頭,不再理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