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對朕你從來就不相信?朕做什麼在你眼裡都是錯的?」
他氣極,恢復視力的喜悅已經完全被她眼裡的冷淡給衝散得一乾二淨。
「不是你?那你敢不敢叫郝長風出來跟我對質?他親口說是你下令的。」
無雙忿忿不平的甩開他的手掌,不願意與他有過多的接觸,她只關心煜辰到底在哪裡,同時心裡也慌了,假如事後證明真的不是祺洛,那又會是誰,那麼處心積慮的將她的孩子抱走,郝長風……
「郝長風壓根就沒有回宮,朕也在派人找他。」
祺洛低低的說著,迎上她不信任的眼神,越發覺得此事又是一個圈套。
到底是誰?總是橫在他與無雙中間,讓他們無法往前邁出一步?
「事情就這麼巧?你下令讓郝長風抱走煜辰,這會兒他就沒回宮,失蹤了?」
無雙不能再控制自己內心的恐慌,假如郝長風真的沒有回宮,那他會把煜辰抱去哪裡?她的煜辰處境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不管你信不信,朕真的沒有下過那樣的命令,假如煜辰真的失蹤了,真如你所說,是郝長風乾的,朕現在馬上就去派人將他找出來。」
祺洛的手指動了動,沉聲下令。
「希望你這次不要騙我,不然你一定會終生後悔。」
無雙低低的說著,心情異常沉重。
假如煜辰在這個皇宮裡,她的擔憂還不如此強烈,現在小東西有可能不是被祺洛給帶走了,那麼郝長風到底是受了誰的指示這麼做呢?
轉身,她只覺得異常疲憊,究竟是誰,要這麼做呢?目的是什麼?是為了讓她進宮來誤會祺洛嗎?是誰如此處心積慮的希望她遠離祺洛?
沐晟上前,攙扶住她。
「你的腿傷還沒有好,不如在宮裡住下,朕一定會盡快找到郝長風。」
祺洛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見到沐晟與無雙之間的互動,他只覺得心裡千般不是滋味。
「不必,我要親自去找,來得放心。」
無雙搖頭,畢竟祺洛並不知道煜辰是他兒子。
「為什麼你總是如此固執?總要將朕的好意拒之門外?」祺洛氣極,卻又無可奈何,拿這個女人,他真是半點辦法也沒有,從前的她,不管自己如何故意整她虐她,她總有辦法讓自己過得輕鬆自在,而現在的她,不管他怎麼去討好靠近,她總有辦法迅速的遠離他。
「因為我們呼吸的空氣不在一個層次,」她微微揚首,「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我,只想過我自由自在的生活。」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不住的吶喊:假如這個男人,願意捨棄江山,與你遠走高飛,你還會像現在這般淡漠嗎?
只是她太清楚,他的雄圖霸業並非僅僅只限於大良國,這個男人想做的是平定東方大陸,一統山河。
「自由對你而言,勝過一切?」
祺洛的話裡,有著抑制不住的悲傷,為什麼只有在他受傷失明的時候,這個女人才會對他流露出那麼一點的溫情?為什麼她就不能像皇宮裡的那些女人,哪怕給她一丁點的關切也好啊。
「皇上您別忘了,您有多恨我,您現在這樣,是在告訴我,那些怨與恨,對你而言都不再重要了嗎?」
無雙的話,讓他無言以對。
他恨這個女人,恨她的母親,恨不得將那個女人從墳墓裡又重新扒出來,他身上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全是源自於她的母親……
他現在總算明白了,橫在二人中間的溝壑是何物。
那看不見的屏障,不僅阻止了她往前的腳步,也在不時阻止著他想要靠近她的念頭。
「你問問你自己的心,它能放下一切嗎?假如你真的將這些全捨棄了,你再來找我。」
無雙轉過身去,說完這些只覺得心裡輕鬆不少。
他那麼驕傲,那麼不可一世,從小被仇恨所折磨,這麼多年的潛移默化,她清楚的知道,要放下那些,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太后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興許遠遠不如她所看見的這些,她倒真是有些好奇,當年的太后到底對祺洛做了些什麼,導致了他如今的殘暴自私。
「沐晟,你也勸勸她,她現在這個樣子,再強行走動,只怕這條腿以後都會落下毛病,朕會全力派人去找郝長風的下落,假如真的是他抱走了小東西,朕一定誅他的九族!」
知道他現在說什麼無雙都聽不下去,唯有將眼神投遞到沐晟的身上。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糾結。
沐晟的母親因為恨,從小就將祺洛帶在身邊,讓他吃盡世上最惡毒的苦頭,見證一切殘酷無情的虐行,他自己都清楚,他的心靈早已在那個時候便扭曲了,血肉親情對他而言,那是世上最大的諷刺。
祺洛也因為恨,將那個女人安排在他身邊的無雙,讓她受盡後宮冷暖,淪為整個皇宮的笑柄,她卻頑強的活了下來,她仍然樂觀,仍然積極。
他與沐晟,擁有同一個父親。
看到沐晟的容顏,他能夠依稀記起父皇絕世風華年輕時的模樣,只是那個男人,也未給過他多少父愛,假如不是他將自己的母親佔有,他也不會來到這個世上,更不會因為他的懦弱,而被太后帶在身邊,折磨了那麼多年,他卻一直不聞不問,甚至母親死的時候,那個男人也只是呆坐在御書房內一整天,這也只是後來才得知的。
他不清楚,父皇到底愛不愛他的母親。
興許僅僅只是因為母親溫婉似水的才情與絕世的美貌才會如此。
「無雙,別逞強,先暫住在這裡吧。」
沐晟低低的說著,
「大哥可不希望今後你走路都像現在這樣,那多難看啊。」
祺洛能夠為無雙低頭到這個份上,讓他的心裡對這個人有了一絲改觀,假如沒有上一代的那些恩怨,或許他們之間不會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