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所有的人視線不禁全都向二樓看去,此時琴聲已停,只聽得那雅間裡傳出酒水倒入杯中的聲音,也是淡淡的,叮咚叮咚的水聲,彷彿也是和著剛才伯顏的節奏。
「怎麼還是不想說話麼?」伯顏聲音也是淡淡的,但是卻溫柔到了極點,不含一絲嬌柔做作。
石彎彎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雅間裡面的人影,那白色的影子似乎也在遲疑,緩緩的,慢慢的,那影子站起身,掀開竹簾。
最先入眼的是那身白衣和白衣上那只白色的老鷹,那白衣不是那些紈褲公子故作風流穿的那種亮白的白衣,而是那種洗了很多次地那種舊白,溫溫和和,泛著微微的宣紙黃,彷彿把月光揉碎了搗成的衣裳,那老鷹也恬然,一雙黑寶石似的眸子,白羽黑紋,彷彿與主人要融為一體。那人正是那日晚上和石彎彎交手數招的白衣少年,那一日因為光線太暗,彎彎沒怎麼看清他的形容,此時看去,只覺得那人眉眼如畫,明眸皓齒,長相清秀之餘,最重要的是那隱隱透出的一股子出塵之氣,比之那伯顏,竟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伯顏,叨擾了。」宇辰一笑,笑容也極淡,卻苦澀。
伯顏也笑了,「你終於說話了,那未放下的事物可放下了?」
宇辰不置可否地笑笑,「我若放不下,豈不辜負了你十日的琴?」
「想不到我第一次見你,卻是這樣的你。」伯顏笑道,「那個七歲便能破我棋局,贈我江雪圖的神童,現在卻為紅塵所擾,我還以為,能畫出那樣畫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沾染塵埃。」
「宇辰本就是俗人,倒是伯顏兄,願意屈身結交宇辰,願意為宇辰鼓琴,宇辰感激不盡。」宇辰緩緩下了樓,走到伯顏面前,路過石彎彎之時,微微詫異了一下,卻沒有再說話。倒是彎彎提起了精神,這個白衣少年似乎就是和那個絕美少年一起的,而且武功和她小時候遇見的一個教過她武功的老和尚好像,她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那老和尚,這些她迫切想知道的事情,似乎這個叫宇辰的少年都知道呢。
「為知己鼓琴,千曲又如何?」伯顏呵呵一笑,把懷中的焦尾琴遞給身邊的小二,兩人似乎很有默契似的,宇辰推著伯顏的輪椅,緩步出了醉夢樓。
「水伯,你收拾下,咱們今晚就住在這裡了,我先出去下。」石彎彎一邊吩咐水伯,另一邊,已經跟著宇辰出了門。
跟著宇辰他們出門的自然不只彎彎一人,但是沒走幾步,全都被宇辰甩在後面,彎彎自然不同於一般人,一直跟著他們到了城郊的竹林。
「石彎彎!」進了竹林,宇辰站住身子,大聲道。自從那日過完招,他便找人查了石彎彎的身份,對石彎彎的事現在也算略知一二。
「呵呵,就知道瞞不過你。」石彎彎嘻嘻一笑,跳出來,紅色的衣裳在竹海中煞是扎眼。
「你又有什麼事?」宇辰頗不耐煩地問,這個石彎彎當日害他跟丟了如意,現在他一看見她就煩。
「呵呵沒什麼事,就想和你打聽點事。」石彎彎環手而立,笑得花枝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