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領妹的真面目 第十四章
    為了擄獲周贊韜這個男人,她昨天晚上不只刻意精心打扮,還策劃了一系列的獵夫行動,原想今天醒來就能穩坐周家少奶奶的寶座,孰料,周贊韜根本沒有出現。

    她的美麗沒人看見,周贊韜也沒有如她所願的喝得爛醉如泥,更別說和他一起滾床單了,她連他的一根手指頭都沒能碰到,貴森森的汽車賓館蜜月套房根本是白訂了!

    「為什麼周少沒有來?」李雅玲忍不住問。

    「徐佑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櫃檯美眉林秀菁冷不防的說。

    「嚇,小菁,你幹麼不出聲?想嚇死人啊!」高怡君不悅的瞪了美眉一眼。

    「對不起啦,我只是聽到你們說話,順便回答一下雅玲姐的疑問。」傻笑。

    「等等,你是說,周少沒來生日聚餐,是因為徐佑美?」陳美娟問。

    「我也不是很確定,就是、就是……」

    「林秀菁,講清楚,不要吞吞吐吐的。」李雅玲命令。

    林秀菁瑟縮了下身子,不敢得罪眼前凶巴巴的姐姐們,遂而把昨晚看到的事情和盤托出——

    「最近學校要交好多報告,我利用上班時間空檔趕工,可是昨天下班的時候太匆忙,把做了一半的報告忘在公司,晚上下課後,回公司拿,就看見周少和徐佑美一起離開。」

    「啥,周少和徐佑美一起離開公司?真的假的?」高怡君大叫。

    「你沒看錯?」張玉婷又問。

    「拜託,誰會把周少看錯啊!長那麼帥。」林秀菁咯咯的笑了,然而一發現面前四位姐姐們的表情都很凝重,連忙收斂笑容。

    「可惡的徐佑美……」陳美娟臉色難看得不得了。

    「也沒什麼好意外的,之前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她趁著搭周贊韜的車,故意把自己的手機掉在周少車上,好利用周少還她手機的時候對周少賣弄風情。」李雅玲好心提醒。

    「看不出來她平常安安靜靜的,沒想到還挺有手段的呢!」張玉婷咬牙切齒。

    「前幾天中午用餐時間下了場大雷雨,他們兩個同時回到公司,當時手上就只有一把傘,可誰都沒有淋成落湯雞,那個時候我就跟你說他們兩個有問題,你還不信,這下知道人家的厲害了吧?」高怡君當時就心存疑惑。

    「可她長得又不怎麼樣。」

    「所以說,漂亮有什麼用,比不上人家有手段啊。」李雅玲意有所指的看了在場總說自己最美麗的陳美娟一眼。

    陳美娟沒有笨到連李雅玲的嘲諷都聽不出來,但,眼下不是浪費力氣吵架的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那就是徐佑美。

    她霍然起身,「你們要眼睜睜的看著徐佑美把周少拐跑嗎?」

    雖然徐佑美的條件實在不怎麼樣,可兩人的接觸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偶發,而是一直在發生,周少跟徐佑美說話的次數,遠比跟她們任何一個人都來得多,雖然不認為周少會喜歡徐佑美這種貨色,但還是挺令人擔心的,畢竟,心機手段是防不勝防的。

    「你想怎麼樣?」高怡君問出大家心中的疑問。

    「當然是去警告她離周少遠一點。」

    「……你、你怎麼敢?」張玉婷很詫異。陳美娟之前可是很怕徐佑美的。

    「我們這麼多人會輸給她一個嗎?忘了之前說過的團結嗎?」陳美娟忍住心裡的恐懼,強作勇敢的對大家說:「當然你們也可以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的看著周少被她拐跑,然後她當上高高在上的少奶奶,你們繼續當這種翻不了身的小職員。」

    聽到徐佑美這種貨色將會威脅到自己的豪門夢,四個女人的敏感神經馬上被挑起,下一秒,她們同仇敵愾的殺回公司,準備給徐佑美一個下馬威。

    原來宿醉的感覺等同於頭痛欲裂。

    徐佑美怎麼也沒想到,昨天晚上的貪喝,今天報應就來了,整個腦袋像是隨時要爆炸了似的疼著,正想去泡杯熱茶醒醒腦,資訊部小房間的門卻被無預警的打開來——

    不是陳立得。

    那傢伙因為跟女朋友去約會吃壞肚子,一分鐘前打電話來請過假,徐佑美才自我解嘲完今天的資訊部空間會很寬敞,現在就莫名其妙的擠進了這群女人,妙的是,一個個都來者不善。

    忍住頭痛的不適,她保持一貫的冰冷口吻問:「請問有什麼事?」

    四個女人互看了一眼,決定一起拿出勇氣好好警告徐佑美——

    「請你以後不要再藉故跟周少糾纏。」陳美娟率先說。

    「對,不要糾纏周少。」幾聲附和響起。

    看著這幾個成年人的應對進退,居然幼稚得像小孩,徐佑美不是不詫異的,然而在吵鬧與清靜之間,她選擇後者,不想隨之起舞,決定冷處理。

    「說完了?離開的時候記得幫我把門關上,謝謝。」

    就是這沉穩的態度,讓陳美娟很不開心的嗆聲,「徐佑美,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還沒答應我呢!」話說得大聲,但仍不忘迴避徐佑美那令人不安的冷冽眼神。

    「答應什麼?」頭痛得都要死了,她實在不想浪費力氣說話。

    「答應離開周少,不再糾纏他。」李雅玲跟著鼓起勇氣說。

    陳美娟和李雅玲滿意的互看一眼,決定加強火力——

    「你應該照照鏡子看看你是什麼模樣,明明條件這麼糟,憑什麼老纏著周少不放,實在令人作嘔。」

    「對啊,像你這種陰陽怪氣的人,待在這世界上都是多餘,怎麼還敢妄想成為豪門少奶奶?」鄙夷又睥睨的斥責她。

    「現在馬上離開周少,跟他保持安全距離,更不許嫁給他。」四大金釵異口同聲命令。

    徐佑美從沒有厚顏無恥的認為自己條件有多好,更別說好到可以嫁入豪門,和周贊韜的感情就只是很單純的心動。對一個待自己好、又溫柔的男人心動,相信很多女人都會有這樣的感覺,這能說是糾纏嗎?

    再者,如果感情是用條件來劃分,那就不是感情了,而是交易、是買賣。

    「這些話等我被求婚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李雅玲的聲音陡然拔尖,「你說什麼?你居然還在妄想周少會跟你求婚?天啊,你真的很不要臉啊!」她誇張的捧著臉,「我拜託你積點陰德好不好?像你這麼討人厭的女人,若是結了婚,有了小孩,小孩肯定跟你一樣討人厭——」

    「你說什麼?」臉色微沉,她倏地別過頭去,兩眼緊盯著說話的人。

    沒料到她會突然變臉,李雅玲不安的縮了一下肩膀,一旁的陳美娟敢緊搭住李雅玲的肩膀,挺她。

    「我說你以後的小孩肯定跟你一樣討人厭!」仗著人多勢眾,李雅玲深吸口氣,再度鼓起勇氣發動攻擊,「而且肯定會討厭到大家都忍不住想要欺負他。」

    潛藏在內心多年的傷口,無預警的遭到攻擊,傷口再度裂開,措手不及的徐佑美當場錯愕,說不出話來。

    很快的,幾幕不忍回憶的畫面在腦中炸開來,下一秒,她彷彿又看到一個瘦小無助的女孩,孤身面對眾人的訕笑與謾罵。

    討人厭,你最討人厭,你是討人厭的傢伙,徐佑美討人厭討人厭。

    一股惡寒隨之湧起……

    微涼的手指,顫抖著幾度欲摸上厚重的劉海,因為藏在裡頭的印記,在這一瞬間被喚起了沉寂多時的痛覺。

    「你說的沒錯,有些小孩被霸淩,根本就是自己人緣太差,太令人討厭了,怪不得其他同學想要欺負他。當然,那些小孩討人厭,極有可能是因為遺傳缺陷。」四大金釵還不甘休,刻薄的又說。

    徐佑美不可置信的眨了眨雙眸,在聽見那些殘忍的話之後,不是不受傷的。

    不,才不是這樣,這樣說太不公平了!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她只是長得比較瘦小而已,憑什麼就得成為大家的出氣筒?

    徐佑美想要反駁,可很多話湧上了喉嚨,卻突然一個聲音也發不出來。

    「如果你的小孩以後哭哭啼啼的回家說他被同學欺負了,肯定是你這個做媽的錯,你不該生下他,因為你自己就是一副討人厭的樣子,討厭的基因根本不應該被延續下去。為了不要有那一天的到來,你千萬不能結婚,更不能生小孩,不然就是造孽!」發狠的話一開頭,陳美娟便忘了害怕,殘忍的對她說。

    心,窒了窒。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好像突然被一刀刺中了要害似的,無力招架。

    很痛,很痛,比起宿醉的頭疼欲裂,還要痛上幾千幾萬倍,像是有人一刀一刀慢慢的割著你的肉,看著你血肉模糊,卻還一臉笑瞇瞇。

    塵封的不堪,如潮水般湧來,以為已經深埋的恐懼,再次破繭而出,撼動了徐佑美自以為完美無缺的偽裝,當時此起彼落的訕笑詛咒,像是巨大的落石,一顆又一顆毫不留情的襲向她。

    說她醜,說她陰陽怪氣,她都沒感覺,但是她們怎麼可以把欺負霸淩這種野蠻殘忍的行為,說得這麼雲淡風輕、理所當然?好像那些被欺壓的弱者,天生就該被欺壓!

    但,那些弱者到底做了什麼?明明什麼都沒做不是嗎——

    何況根本還不存在的生命,她們為什麼要這樣殘忍的詛咒?

    「我知道忠言逆耳,可你應該要感激我們提醒你才對,免得你真的生出一個討人厭的小孩,到時候要是被小孩埋怨你這個當媽的把他生得這麼顧人怨,後悔都來不及了。」陳美娟狠狠的再捅她一刀。

    心,好疼,超乎她想像的疼,她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完美的偽裝眼見就要潰不成軍……

    滾,她需要她們快滾,通通滾出這裡!

    她握住拳頭,努力穩住發抖的身體,死命的武裝起自己,凝聲說:「只要答應你們的要求,就可以了?」

    被徐佑美的森冷嗓音凍了一下,高怡君硬著頭皮回應,「……對。」

    「好,我答應,不管要我立什麼誓言我都答應,不糾纏、不結婚,這樣可以了嗎?如果覺得滿意,就請離開,我要工作了。」她維持最後的冷靜,讓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希望你說到做到。」

    臨去前,幾個人還交頭接耳,「吼,她以為她是北極熊喔,冷吱吱。」

    「我看她分明是冰山,哈哈哈……」

    冷靜斷裂,徐佑美僵硬的坐在椅子上,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強忍著眼眶的灼熱刺痛,雙手緊緊捏握成拳,大口大口的呼吸,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說什麼也不許自己崩潰痛哭。

    螢幕上閃爍著警告提示,她讓自己轉移注意力,開始敲打起鍵盤,逼自己一如往常般工作,不去想那些殘忍的字眼,說什麼都不去想——

    但,怎麼可能不想?她只是在忍,她在逼自己遺忘,她在拉扯自己的理智。

    印記般的傷口可以遮掩,但無法否認它存在的事實。

    「佑美。」周贊韜的聲音響起。

    不看他。「什麼事?」倔強的盯著面前的螢幕,鍵盤卻越敲越快,一副忙碌狀。

    「喏,周氏特調緩解宿醉秘方,快遞送到。」噙著笑,周贊韜小心翼翼的捧著一隻馬克杯走了進來。

    「不用,我不想喝,謝謝。」斷然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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