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切的聲音都靜止了,彷彿天地之間,就只剩下對面的孫業成,在張葉的眼前屹立著。「張葉,一定要控制住,一定要控制住。」心裡狂喊著!
背上被捶了一拳,回過頭去,唐毅正咧著大嘴朝他笑著。「嘿,張葉,好久不見你了,原來你跑這兒來了啊?」
宋羽看著有點失常的張葉,上來遞著名片。「您們好,我是宋羽,這是我們設計部的張葉!」
「剛才那個成人玩具的作品是你們的?」唐毅張大了嘴巴問著!「不是唐澤負責的麼?怎麼變成張葉了?」
「呵呵,這個,中間的理由就不細說了,反正此次的結局不也是很圓滿麼?」宋羽回頭看看還在發呆的張葉,眨著眼睛說。「張哥,咱們回酒店吧!」
「嗯,走吧!」微笑對著唐毅打著招呼,避過還站在自己身前的孫業成,告辭而去。
「業成,張葉怎麼現在成設計師了?他以前不是沒接觸過這一行麼?由前台跨度到設計,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唐毅一臉好奇的看著孫業成那張也很不自然的臉。
孫業成望著遠去張葉,心裡是多麼的想張葉回頭來看看,如果他回頭,孫業成肯定會立刻跑了上去,擁抱著他,然後帶著他一起回家。
可是,雖然張葉走得有點緩慢,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卻始終沒有回頭,他的心,也跟著跌到了谷底,聽著唐毅這麼問,有點失落的聲音響起。「或許,他現在成長了吧!」
「不懂!」
張葉終於回頭了,遙望著那熟悉的人影,心裡顫抖著,伸手攔了一個車,不顧宋羽在後面追著,讓司機趕緊回自己住的地方,哆嗦著推開門,看著孔青奇怪的表情,張葉輕輕的說。「青姐,抱抱我,好累!」
孔青看著張葉這個樣子,趕緊走了過來。「怎麼了?小葉,怎麼學習一下,會搞成這樣?」
「我看見孫業成了,他就站在我面前!」
「啊?他怎麼去到你們公司學習的地方了?」孔青太奇怪了,這兩個人在這陌生的城市都還能相遇,這是不是真算得上一種緣份?
張葉看著孔青,嘶啞著聲音,有點六神無主。「其實是公司的一個項目合作會上,他們公司也去了,原來是由其他同事負責的,我被曾小玲給擺了一道。」
「沒事,沒事,遇見就遇見了唄!他也不會吃了你!」
「差一點,我就撲上去抱著他了!」抱著孔青,張葉的情緒慢慢平靜了下來,走到房間,把衣服換了,這領帶勒得他快窒息了,煩死了。
孔青在外面大聲說。「既然你還愛著他,為什麼你一定要這樣選擇逃避呢?」
換完衣服出來的張葉,臉上又帶著平常那淡淡的微笑,衝著孔青,輕聲的說:「過去了,沒事了,青姐!」
「唉,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你不怕下次再遇見他?」
「不怕了,即使再遇見他,我也會控制住自己,就像這一次。」話剛落,電話鈴響了,掏出電話,一個陌生的深圳號碼,不知道是誰。「喂,您好!」
「張葉,你趕緊過來市醫院,業成被車撞了,正在急救!」唐毅焦急的聲音傳了出來,張葉的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無數種聲音匯成一股巨大的衝擊波往他的腦子中轟去,心好疼啊,捂著胸口,蹲了下來!
「張葉,張葉,你怎麼了?別嚇青姐。」孔青搶過電話。「你是誰?剛才你對張葉說什麼了?」
一個聲音焦急,低沉的男人在電話裡回答,「張葉怎麼了?張葉怎麼了?我是他以前公司的同事,我們老闆被車撞了,現在在市醫院裡搶救,讓張葉也來幫幫手,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你們是不是叫孫業成?」孔青著急的問!
「對!趕緊讓張葉過來幫把手,掛了啊!」電話掛了,望著蹲在地下,全身冷汗的張葉,孔青趕緊去浴室拿了一條毛巾,擦著他頭上的汗,扶了起來。「張葉,你沒事吧?」
忍著身體的不舒服,眼裡含著淚,對著孔青說。「青姐,你陪我去吧,無論怎麼樣,我都要陪著他。」
「嗯,我知道,我知道,青姐全都知道,你別著急啊,肯定會沒什麼事情的,上次他在家不也發生了一次,就沒事吧,這次肯定也一樣的。」孔青嘴裡安慰著張葉,自己心裡也沒底,急救和搶救,這兩個詞可比上次嚴重多了,扶著有點站不穩的張葉,趕緊的朝樓下衝去。
張葉看著手術室外的唐毅,從孔青的手裡掙了出來,帶著哭腔。「唐哥,這是怎麼一回事情?你們不是回酒店了麼?怎麼又發生了車禍?」
唐毅看著張葉和孔青,快速的說著事情的經過。「從偉業公司出來以後,業成就一直心神恍惚,我以為是最近他太累的緣故,也沒放在心上,就只是說趕緊回酒店休息一下,結果在一個十字路口,我顧著給公司裡打電話,業成卻沒看紅綠燈信號,就走了出去,然後被一輛小卡給撞飛了……」
「不,不會這樣的,怎麼可能是這樣的呢?唐哥,你騙我的,對不對?你騙我的對不對?孫哥不會有事的,是不是?」張葉一臉的搖著頭,他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孫業成的精神恍惚,一切都是因為他,他就是一個禍害,在哪兒出現,哪兒就不得安寧,頭好痛,頭好痛,張葉抱著頭,蹲在地下,嘴裡發出嗷嗷的聲音,像一隻被傷的小獸。
孔青趕緊過來抱著張葉的頭,連連安慰著。「張葉,張葉,你冷靜一點,這個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青姐,如果孫哥不遇見我,就不會精神恍惚,不精神恍惚,就不會發生車禍,青姐,我是一個壞人,對不對?」那含著淚的眼,恐懼,害怕,顫慄,帶著一絲可憐的望著孔青!
唐毅看著失常的張葉,心裡大大的問號浮起!「怎麼業成的車禍和張葉有關呢?」但是,也不好意思多問,只能不停的看著手術室,走來走去。
「唐哥,有沒有通知孫業成的父母?」孔青問著唐毅。
「暫時還沒有,手術結束看情況再說,如果沒什麼大事,就不通知了,免得兩個老人家來回折騰!如果……」唐毅的話還沒說話,就被張葉打斷了。
「沒有如果,無論以後怎麼樣,我都來照顧他。」
孔青看著再次露出奇怪更讓唐毅,解釋著。「孫業成和張葉是表兄弟,只是你們都不知道罷了。」
「啊,從沒聽業成提起過。」
「張葉害怕別人說孫哥會因為關係而刻意維護他,才沒讓孫業成說的!」孔青撒謊也不臉紅,很鎮定的看著唐毅,那一刻,唐毅好像也不得不相信這個理由,因為,這個理由確實很讓人信服。
扶著張葉慢慢的坐在椅子上,不斷的安慰著張葉,已經進去快兩個小時了,手術還在進行著。「唐哥,肇事司機呢?」
「在派出所裡接受調查,不過,責任方不在司機,所以……」唐毅後面的話沒有說了,孔青懂他的意思,責任方不在對方,那麼孫業成這次無論多大的事故,也只有自己承擔大部分責任了。
手術燈熄了,孫業成全身插著管子被推了出來,臉色沒了血色,頭上抱著厚厚的沙布,像個木乃伊一般,張葉發傻一樣撲了上去。「哥,哥,你怎麼樣了?哥,你醒醒啊,說說話,我是小葉。」
孔青在後面拽著張葉,唐毅也過來幫著忙。「你們誰是家屬?」
「我是他弟弟。」張葉趕緊上去拉著醫生的手,嘴裡哆嗦著問。「我哥怎麼樣了?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他只是現在還沒醒,對不對?」
醫生看著眼前這個情緒失控的弟弟,臉上有點愧疚。「由於撞擊力度較大,所以傷者身上多處骨折,另外掉地的時候,頭部恰好撞在護欄上,造成傷者顱骨凹陷性骨折,腦組織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損傷,我們已經盡力挽回了傷者的性命,至於以後能恢復到什麼狀況,還得看前程治療,先辦下住院手續吧。」
張葉晃著腦袋,拽著醫生的手慢慢的鬆開,機械的看著過道,嘴裡喃喃自語。「腦損傷,腦損傷……」
孔青看著已經接近崩潰的張葉,上次使勁的拍著張葉的臉。「張葉,你醒醒,張葉,你給我醒醒,現在這個時候,你必須得挺住,啊,醒醒。」
無神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看著拍著自己臉的孔青。「青姐,我要留下來照顧他,無論多長時間!」
醫生歎了一口氣,一行走了過去,然後只是吩咐站在一邊的唐毅趕緊去辦理住院手續,然後第一時間用藥,像這樣的病例,越早治療越好。
唐毅手裡拎著一包張葉的衣物,拉著一個小護士,問清了住院手續在哪兒辦就跑了出去,也顧不上還在發呆的張葉和一臉焦急的孔青。
孔青心裡也蒙了,腦組織上受了損傷,是不是意味著孫業成以後可能出現癱瘓?大小便失禁?或者口齒不清這樣的症狀?那以後張葉怎麼辦?李麗怎麼辦?這一刻,她才發現,一個人有事情,原來身邊的人是最痛苦的,看著張葉一臉自責的心碎樣子,孔青聲音雖然輕,卻很堅定的告訴著張葉。「張葉,青姐不管你怎麼想的,只是告訴你,孫業成的車禍是意外,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你還愛他,就給我堅強起來,這個時候,他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