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葉小玉正掙扎著要起來,孔青趕緊跑了進去。「媽,媽,您這是怎麼了?您起來做啥啊?」
「我要去看小葉,小葉怎麼樣了?你們老實告訴我,小葉怎麼樣了?」葉小玉緊緊的拉著孔青的手,渾然不顧自己還在打著點滴。
「媽,張葉沒事,已經醒過來了,您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啊。」
「真的,你們不許騙我,要是小葉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說我這以後要怎麼辦啊?」話還沒說完,葉小玉又準備哭上了,望著其他人探究的目光,張懿連忙也上去勸著。
「媽,您這是做什麼啊?張葉真的沒事,您就別哭了,這本來沒事的,您這哭哭的,還真哭出什麼事情來了。」
「姐,別亂說。」孔青頭也有點大,心想這老人家怎麼這麼愛哭啊,招呼完張懿,又接著哄著葉小玉。「媽,真的,小葉真的沒事了,您就別傷心了,這人好好的,不就好了麼?你也安心養著,等小葉好點了,我讓他過來看你。」
「小青,張懿啊,你們可真的不能騙媽媽啊。」說完還不放心似的看著兩個人,孔青連忙發誓。「媽,我說的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就……」
看著孔青這麼說,葉小玉停止了要掙扎著起來的身子,喘著氣,靠在床頭上。張懿上去倒出郭亮員工送來的雞湯,捧到葉小玉面前。「媽,您也餓了吧,來,喝點雞湯,先養養胃。」
「唉,我現在哪兒還吃得下東西啊?你們喝吧,這段日子,把你們累壞了。」葉小玉,擋著張懿端過來的雞湯,無力的對著孔青和張懿說。
張懿捧著雞湯,正準備喝,突然一陣噁心傳來,連忙把碗塞到孔青的手裡,頓時碗裡的湯就撒在了孔青身上,聽著廁所裡張懿傳來的嘔吐聲,孔青也顧不得身上的雞湯,安撫好葉小玉後,就跟了上去,見廁所裡的張懿,眼裡含著淚裡,衝著下水池裡使勁乾嘔著。
「姐,你怎麼了?」
張懿難受的衝著孔青搖搖手,淚眼汪汪的說:「不知道,就是剛才突然覺得噁心,估計是這幾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著涼了,有點感冒,沒什麼事情。」說完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捧著水漱口,抹著臉上的水珠,衝著孔青不好意思說。「不用擔心,真的沒事,這個時候,我也不能有事,要不然,你就慘了。」
「哎,說這些做啥啊?走吧。」扶著還有點腳步輕浮的張懿朝病床走去。
葉小玉神色緊張的看著兩人。「張懿這是怎麼了?沒什麼事情吧。」
「媽,沒事,估計就是這幾天晚上沒睡好,著涼了,不用擔心,等下我去拿點藥就好了。」張懿安慰著葉小玉。
孔青扶著張懿慢慢坐下,看看她的樣子挺難受的。「媽,您先歇著,我扶姐下樓去看看。」
看著有點神色異常的張懿從醫師哪兒走了出來,孔青迎了上去。「姐,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的,沒什麼事情吧。」
「沒,沒事,醫生說我有了。」
「啊,真的,這可真是好消息,咱們告訴媽去,要是媽知道這個消息,肯定高興壞了。」孔青一臉興奮,更加小心的攙扶著張懿。
張懿卻有點輕愁,歎了一口氣。「小青,我現在不想告訴媽,免得她擔心,你想啊,現在如果媽知道了,肯定不願意我留在醫院裡,可是現在,你一個人,怎麼可能兩邊跑?」
「沒事,真沒事,媽知道你有了,不用我擔心,要不了兩天,那所有的精氣神都好了,你信不信?」孔青扶著張懿,不由分說的架著她回病房。
果不其然,當葉小玉知道張懿有孩子了,就像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一樣,精神立馬好了不少,一個勁的嘮叨讓張懿要注意這個,注意那個,恨不得,就把自己所有的育兒經都一下子,灌到張懿的腦子裡。「媽,你和姐在這兒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小葉。」
「去吧去吧,你姐有我看著,沒事,真好,張家這烏去就要散去了。」葉小玉眉開眼笑的,孔青心裡卻沉甸甸的,這個孩子的到來,或許可以緩和一下張家的緊張氛圍,但是,也不知道能持續多久呢,邊想邊朝著張葉的病房走去。
「小葉,你快做舅舅了。」
張葉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輕輕的問著孔青:「你是說姐有了?」
「是呢,剛才她覺得噁心,然後想嘔,就去檢查了一下,沒想到卻是有寶寶了,開心不?好像你們打賭,你要輸了。」孔青看著有點笑意的張葉,故意找些趣事來,打開張葉心裡的鬱結。
「是喔,這下我要輸一個大紅包了。」雖然嘴裡說著要輸了,語氣裡卻沒聽出來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如果姐有孩子了,那媽他們也許就能緩緩催我了,唉。」
「又亂想什麼呢?等你恢復了,咱們不也可以要孩子了麼?」孔青看著張葉,又要繞回去自己的心結了,趕緊又出聲把他拖了出來。
張葉看著孔青,淺淺的笑。「是喔,咱們也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呢。」
「所以嘛,你就不要亂想了,知道不?要不然,你就辜負了咱們這一片對你的照顧了。」
「嗯,知道了。」
葉小玉在得知張懿懷孕後,情緒果然得到大大的緩解,不到三天時間,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孔青帶著張懿,還有葉小玉,緩緩的推開了張葉的病房。
「小葉。」葉小玉走到床邊,輕輕的喊著,閉著眼睛休息的張葉。
張葉的身體抖了一下,睜開眼睛,有點不相信的望著自己面前的這個人,不確定的叫著:「媽。」
「小葉,是媽對不起你,不該那麼逼你的。」葉小玉含著淚,看著張葉手腕處的那塊白沙,有心疼,更有一絲對自己的自責,萬一如果那天不是當著眾人,而是張葉自己偷偷的做傻事,以後要怎麼辦?
「媽,是小葉對不起您,不該那麼任性,我答應您,以後都不和那孫業成見面了。」張葉看著朝著自己流淚的張媽媽,突然間發現媽媽的發間,已經夾雜著好多白頭髮,不經意之間,才發現,原來媽媽已經老成這樣了。
「小葉。」孔青在邊上打斷著張葉的話。「你別又難過,媽今天特意來看你的,都別哭了。姐,你扶一下媽。」趕緊把這中間的情愫給錯開,雖然說葉小玉,心裡上已經原諒了張葉,但是,還有張偉松呢?他心裡有沒有接受張葉是同性戀的身份呢?而不管,張葉現在是什麼心態,說出以後再也不見孫業成的話,也不見得,他以後就真的能做得到。
這個時候,或許大家什麼也不說,順其自然,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姐,我輸了。」張葉看著臉上有幸福光芒的張懿,故意輕歎著。
張懿輕輕的笑著,聲音柔柔的對著張葉說。「你傻小子,你姐夫才沒把你那紅包放心上呢,趕緊養好身體,咱們接著賭,知道吧,別成天總圍著那過去的事情,打轉。」
「嗯,知道,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了。」再回過頭來,看著一邊望著自己的葉小玉。「媽,您在家裡,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有青姐照顧我,你們就不用擔心了,我會盡快的養好身體,以後努力工作,賺錢,養家。」聲音雖輕,卻突然之間,有了一股使命感的承諾。
看著葉小班和張懿的離開,孔青回到病房,看著張葉。
「我知道你有話問,問吧。」張葉難得的聰明了一回。
「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
張葉眼神有點迷離,思緒好像已經飄遠,緩緩的。「你是指以後都不再去找孫業成?」
「是。」孔青乾脆的回答。「我以為,你會是一個肯堅持的人,卻沒想到,先放手的卻是你。」
「青姐,你知道嗎?我剛才發現媽媽多了好多白頭髮,她以前是沒有的。」張葉收回了自己的思緒,目光清澈的望著孔青。「媽媽以前很年輕的,可沒想到,這麼一段時間,都那麼多白頭髮了,如果我和他之間的愛,要用傷害這麼多人來換取的話,我情願是自己受傷。」
「一個人要成長,就要經歷一些事情,或許,這件事情對於我和他來說,都是一件好的解脫,畢竟,他得不到我父母的認可,而我也只能一輩子,偷偷摸摸的和他過著日子,我開心了,可父母他們不開心,他們或許不會再反對我,但是,他們那些無聲的目光,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多麼的自私,多麼的壞。」張葉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有點喘,孔青趕緊上去拍著他的背,讓他慢點。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可是,你這麼做,對孫業成也不公平。」孔青還在試圖勸解著張葉。
「青姐,就暫時先這樣吧,如果以後真有緣,還能相守的話,就看上天是怎麼注定的了。」張葉阻止著孔青,他雖然明白孔青是為自己好,但是,這個時候,自己卻不能拖泥帶水,要不然,又會傷了身邊的人。「真的,現在這個時候,我挺平靜的,想想,父母的話,或許是對的,以後兩個男人,永遠沒辦法,被社會所認可,無論你再怎麼相愛,有什麼事情的時候,另外一半,即使再怎麼愛你,也沒辦法用法律的義務和權利來幫到你。」
「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勸你啦,不過,咱們的日子還是要過的,是不是?」
張葉笑笑,一臉輕鬆,還有一絲重生的感覺。「當然是要過的,我很期望著,咱們以後的兒子是像我,還是像你。」
「萬一是女兒呢?」
「那就要兩個,一男一女。」
「美得你吧,你自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