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厄多城的卡奇商會辦事處,迎面而來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看上去十分粗獷。他看著一身白衣的奧迦德,扯開嗓門兒問道:「先生,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的嗎?」
說實話,這聲音真難聽。沙啞極了,而且還有股子不太好的味道。
但奧迦德對此並不介意,他微笑道:「是有點事,你們的辦事員呢?」
「勞倫先生嗎?你找他有什麼事?」這漢子一點也沒有把奧迦德放在眼裡,「如果是來尋求贊助的話,那你可以回去了。」
贊助?
奧迦德暗自苦笑,他知道一般的游吟詩人在飢寒交迫的時候,會向一些商人尋求贊助的。說是「贊助」其實更應該說是乞討,很顯然,這個粗獷大漢也以為奧迦德是一個需要贊助的游吟詩人了。因為奧迦德的白衣是一件看上去很廉價的旅行斗篷,而一般來說,穿這種衣服的人要麼是低階魔法師要麼是游吟詩人,奧迦德從年幼時便開始讀詩,身上自然有種游吟詩人的氣質。所以,這個大漢才會如此認為。
他可不認為,這個白衣青年會是來做生意的。
奧迦德看了一眼這個大漢,然後又問道:「你們勞倫先生在嗎?」
「當然在。」
「那你是不是可以幫我帶一件東西給他。」奧迦德也不急。
「不行!要走就趁我還沒動手的時候,否則我動起手來,可不是你這小小的身板能夠承受得起的。」大漢一點也不講理。
奧迦德皺了皺眉,他知道卡奇商會的用人規矩的,這下子他可是嚴重懷疑這個大漢的身份了。於是,他便在聲音裡加入了威懾力量,道:「勞倫,出來!」
那漢子被這一聲給懾住了,愣了一下,然後臉色有些蒼白地噴出一小口血。
聲爆!
這是游吟詩人的保命技能之一。
這時候,一個中年人才慌忙從裡間跑了出來,看著對峙的兩人。又看到漢子蒼白的臉色,眼睛開始打量起奧迦德。
打量了一番之後,他立即說:「在下勞倫,請問閣下是?」
奧迦德優雅地取出了一塊紫晶令牌。
勞倫看了一眼,就有些發抖了。
「我來這裡不是來廢話的,你也知道卡奇商會的規矩的,笑迎天下客!可是,勞倫,這個傢伙是怎麼對待客人的?難怪鬱金香會常常說厄多的生意不好做。我看,是你不會做。」奧迦德雖然不怎麼管經商方面的事,但是鬱金香的年度報告他還是有看的,「勞倫,現在給我一隻單程傳訊鳥。」
「哦,紫閣下,您先別告狀啊。羅亞不是店裡的,最近厄多比較亂,所以我請了羅亞過來做臨時工。羅亞是我的侄子,唉,小時候因為摔了一跤就有點兒傻了。我剛才在清點貨物,所以讓他不要讓可疑人物進來。對不起啊,我不知道閣下會來。」勞倫以為奧迦德要告狀,於是立即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奧迦德說道。
「嗯,就是這樣。」
「你剛才說,最近厄多城很亂,是怎麼回事?」奧迦德面色一緩,問起了感興趣的事。
勞倫小心地看了看門口,對羅亞道:「羅亞,去門口看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了。不然的話,就不給你糖果吃了。」
羅亞聽了這話,立即說道:「別啊,我這就出去看著,叔叔,糖果可要給我留著啊。」
雖然,這粗獷的漢子說著這樣有的幼稚話語,讓人有點兒想發笑,但奧迦德卻笑不出來。他皺著眉頭看著羅亞走出去,然後看了眼勞倫。
「勞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剛才……」
「紫先生,羅亞就是這樣,從他出事之後,就是一說到『糖果』就會變得有些像孩子,其它時候還算正常,您別放在心上。」勞倫笑笑道,「我們來說說厄多城的亂吧。我想您一定覺得我是在胡說八道,的確,因為外人很難看得出這當中的秘密。」
「到底怎麼了?」
「這件事得從米蘭大公那裡說起了。米蘭大公有兩個兒子,一個嫡子,一個庶子。嫡子是大公的夫人生的,至於庶子則是米蘭大公收養的孩子。」勞倫從自己的戒指空間中取出了兩杯果酒,「但是大約三年前大公的夫人被查出與身邊的侍衛有染。或許是為了氣大公,夫人死前居然主動說出自己的兒子,也就是大公的嫡子不是大公的孩子,而是通姦的產物。」
「哦?米蘭大公還真是不幸……」奧迦德聽了,微微一笑。
「可是畢竟也是自己養育了十七年的兒子啊,大公殺了夫人,卻對嫡子無法下手,於是就將他放逐到厄多城來做城主了,至於大公的養子,早年與嫡子鬧了些小矛盾,所以就出來行走江湖了。而現在,據說,這個庶子也出現在厄多城中。」勞倫說道。
「我很意外,勞倫,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奧迦德微微皺眉,「這種隱晦的內廷之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個商人。必須知道國內的一切變故,這樣才能進退有據。同時保全自己的一切。」勞倫笑答道。
奧迦德點點頭,然後道:「看來,你還算是一個合格的商人。」
「紫先生今晚不妨住下,天色已經有些晚了。」
「好的,正有此意,你拿一隻傳迅鳥來,我有些事要和伊斯會長說一下。」奧迦德溫潤地說道,「放心,不是報告,只是給會長報告一下這一路的事,然後順帶給我的未婚妻帶個好。」奧迦德看得出勞倫在擔心什麼。
聽了這話,勞倫心裡也就有底了。
立即去倉庫取了兩隻傳訊鳥,放到奧迦德面前,道:「這是灰大人的作品,我這裡只分到了15只,紫先生也是商會高層,應該是明白的。」
奧迦德點點頭。
轉眼已經入夜,在厄多城的城主府,一個瘦削的身影在院子裡站著。一頭淡黃色的短髮,在朦朧的月光下變得有些泛白,一雙緊緊閉著的眼睛。
「少爺,您要找的人似乎已經到了,少爺……」一個老人出現在院門口。
「哦,我知道了,涅磐計劃開始啟動吧。」少年站在那裡,「從現在起,我便不是你們的少爺了。」
「可是……」老人有點兒不捨。
「父親的人再過不久就會來了,我必須得走,要不然,我就得死。若西老伯,以後保重吧。」少年回過頭來,沖老人一笑,「雖然父親給了我一年的時間,但我還不想死在父親的獵犬手裡。」
「可是,我的少爺啊,你一個瞎子,會讓人擔心的。大公大人……」若西傷心地說。
「放心吧,我相信那個人。」少年溫柔地說,「從現在起,我不是米蘭的公子,不是西雅圖斯米蘭,若西老伯,請你記住我現在的名字——賽庫拉查瑞。」
「賽庫拉查瑞?」若西低頭呢喃著這個名字。
「記住哦。」少年的身影漸漸消散,「這個名字在不久的將來,會充滿光輝。如同櫻一般。
聲猶在,人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