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在小店裡看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東西,就很想要,可是怕爸媽不給買,也不敢向他們提出想要的要求,所以每天路過的時候就多看幾眼,可是某天回到家裡,發現那些好玩的好吃的就擺在桌子上的時候,總會揉了又揉眼睛,怕看花了眼——因為沒有想過會真的擁有,所以當擁有的時候會不確信。
長大了出來工作的時候,開始每一份工作的時候就希望能安全地過試用期,所以工作很努力很認真,一周剛過,老闆叫我進他辦公室,我以為我被開除了,可是他告訴我,我可以提前過試用期了。還是不敢相信,於是盼著發工資,看看工資是不是真的按正式員工的工資計算的。
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跟我一樣,當自己很想要的東西在沒有心裡準備的時候忽然得到了,會覺得不真實,心裡不踏實。
而如果這不是一件自己想要的東西,而是感情,我不止是不踏實還害怕。雖然網上披露很多人從認識到結婚不到三個月,有的不到三天,更誇張的是幾十個小時。
可是對於我,一個早已過了為了愛不顧一切的年紀且心態衰老的女人來說,不翻來覆去地把所有能想到的物質上的和精神上的可能發生的事情和發了這些事情後的解決方法全想到的話,就不會輕易說結婚。
雖然那一吻讓我有短暫的失控,可是並不能阻止我離開的他懷抱以後一個人呆著的時候再恢復可怕的冷靜。
我抽出一張A4紙,豎方向的對折了兩次,然後再打開舖在桌子上。左邊寫上「物質優/劣」,右邊寫上「精神優/劣」。我打算把我分析客戶的方法用到分析我與王塵的感情上來。
就是把物質與精神上的優勢與缺點全列出來,然後看看可成功率有多少。我知道我這樣做太現實,把感情這種本來就虛無的感覺當成一件可以觸摸的東西來分析它的好與壞,似乎在自己打自己的臉。曾經的我,在那麼多人面前發誓說,這輩子感情永遠第一,只要我愛他,我可以為他付出一切,而現在的我完全顛倒了過來,感情成了我最後考慮的東西。
我在「物質優」這一欄裡按順序寫下以下內容:有車,有房(多大面積不詳),有好的工作(具體月薪不詳)
「物質劣」這一欄裡寫下:是否有兄妹要扶持?他父母的花銷有多大?車與房是按揭中還是全付清?
「精神優」這一欄裡寫下:文化高,有品位,懂人情,喜歡我
「精神劣」這一欄裡寫下:太帥了點,我是否能把握?他是否已忘記死去的女友?是否有不良愛好?
寫完這些,還有一些暫時想不到,於是我找來雙面膠,把這張紙給貼在衣櫃門的內側,每次我開門拿衣服就可以看到,這樣我可以隨時修改或者添加內容。
我對自己的傑作感到可笑,同時也有點為自己的行為而氣憤,好矛盾!
做完這些,再洗完澡,我隱身登上了QQ,離他送我到樓下,已近一個小時,我知道他應該已回到了家中,而且他應該已在QQ上等著我。果然,他的QQ頭像已開始閃耀。
一連發了好多條消息:
「曾經愛過02:01:10
在嗎?」
「曾經愛過02:10:20
還沒有來呀?」
「曾經愛過02:10:30
你在洗澡嗎?」
「曾經愛過02:12:32
你不會已睡了吧?」
「曾經愛過02:14:20
如果五分鐘內我再收不到你的回信我就打電話給你!」
我馬上看一下手機,兩點17分。離他說的時間還有兩分鐘,於是我就拿著手機等著,等著它響起來。
「如果你疲倦了外面的風風雨雨,就留在我身邊做好老婆好不好……」手機鈴聲準時響起,我非快地躺上床,按了接通鍵,然後裝出一副被吵醒的樣子,用撕啞的聲音:「喂——」
「寶貝,你已睡了嗎?」
「什麼?」我聽到「寶貝」這個詞,蹭地一下子就跳起來,以前男友也這樣叫我,或者是很多小情侶都這樣稱乎對方。可是我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他這一叫,再想到自己都多大年紀了還被人叫寶貝,尷尬呀,害羞呀,激動呀,歡喜呀,興奮呀,全交雜在一起的感覺真是說不出來的味道。
「哈,你在裝睡!」
「你管我呢!」剛才太激動,一下子忘記自己在裝睡,被他看透了,很沒面子,但是又不願意明明白白的承認,就選擇了耍賴。
「嘿嘿,我不管,你可以繼續裝。」
「誰說我裝了,我剛才是在培養良好的睡前狀態,結果被你打擾了。」
「好吧,對不起,是我打擾你了,不過,我真的睡不著,腦子裡都是你的樣子,還有……」
「還有什麼?」
「你的吻!」
「討厭,你要再說我就掛電話了。」
「呵呵。講實話也犯法嗎?」
「嗯,犯了我定的法。」
「是家法我就伏法,其它的法我就要上訴。」
「反正我說不過你。」不管我怎麼設防,在言語上總是贏不了他的。我都不知究竟他是學文的還是我是學文的。要是我同學知道他們眼中厲害的人物居然會敗給一個理科生,會怎麼嘲笑我?可雖然輸了,心裡卻暖洋洋的。
「我想你。」
「……」我也想你,可是我在心裡說。
「我知道我們分開還不到兩小時,可我已覺得過了一個世紀了。我不想去洗澡,想你的味道留久一點。」
「……」我也沒有洗澡,我也想在你的氣味的懷抱下纏綿,我還是在心裡說。
「自從她死後,我再也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感覺。真的謝謝你讓我重生。不管你怎麼想,我已決定今生好好愛你了。」
「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就算從我們在網上聯繫開始,也不一個月。你不要……」
「別跟我說這些現實的東西好嗎?你說的我也知道,可是感情跟認識的時間長短沒有關係。也許這麼多我就是在等你,而你也是在等我,今天剛剛等到了。」
「呵呵,你多大了,還看言情小說嗎?」
「我是認真的!你敢說你不喜歡我嗎?你沒有對我動心嗎?哪怕一點點?」
「……」怎麼可能沒動心,我依然在心裡說。我不想這麼快讓他知道我也喜歡他,男人一旦確信這個女人的心已被自己抓獲以後就會開始慢慢遺忘他的愛。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喜歡我的,從你的吻我就能感受到。就讓我們好好愛一次好嗎?我們都不小了,我原以為我的這一生就這樣慢慢的走到終點,可是現在我很熱愛生活,熱愛我身邊的一切,因為我認識了你,身邊的一切才又有了意義。」
「我沒那麼偉大,也許等你再認識我深一點的時候,你就知道你把我想的太好了,你把我按你的意願美化了。」
「我沒有,從你打電話給我說取消見面的時候,我就開始用心的體會你,用心去認識你。你的每一步,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是我體會到的你。今天見到你一身紅裙的向我走來,我就知道你是上天派給我的天使,是來陪我度過在人間的這一生的。」
「你還知道什麼?」我的情緒被他帶動,真以為自己進了童話小說。
「還知道我得好好疼你愛你保護你。」
「天使不用人類保護。」
「誰說的,上天派下來的天使都是老天爺剛生下來的孩子,沒有自我保護的能力,必須由人類來保護。」
「那也不一定由你保護。」
「我申請了,老天也同意了。」
「那我不同意,行不行?」
「不行,你沒有發言權。就像孩子不能選擇他的父母。」
「這不公平。」
「我也知道不公平,也很同情你,所以我會盡力補償你的。好嗎,寶貝?」
「我還有說不好的權利嗎?」
「呵呵,你餓不餓呀?我想請你吃宵夜。」
「別,現在都三點了,等你過來就是喝早茶了。」
「那我想請你喝早茶,行不行?」
「哈哈,不行。你明天還要上班,還是睡會吧。」
「我睡不著,明天大不了不上班了。」
「你這是在耍小孩子脾氣嗎?」記得我嫂子跟我說我哥的趣事的時候說過,男人再大也是小孩子,有時候得哄著。可是我怎麼也哄不出來,倒是直截了當的拆穿了他,看來,我是很久沒有談戀愛了,都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