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帆靈機一動,俗話說得好,無巧不成書,既然佛已在此,省得一請,你不是會躲藏嗎?,那就讓你自己走到前台上來,李雲帆準備主動出擊,來一個敲山震虎,引蛇出洞。
悟覺方丈用眼角瞅了一下李雲帆,嘴裡面依然振振有詞:「上有菩提在,下有明鏡台,佛光照四方,紫氣從東來。」
明空禪師雙手合十,虔誠之至地說了一句:「阿彌陀佛。」然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退到一邊。
楚老先生走到方丈的跟前:「大師,我們現在可以扎針了,您躺下,臉朝下,楚老先生先在悟覺方丈的臀部和膝關節處進行了幾分鐘的局部按摩,然後從箱子裡面拿出一個竹筒,擰開蓋子,從裡面倒出十幾根銀針,分別紮在悟覺方丈膝關節至臀部的十幾個穴位上。
「李隊長,有什麼事情,您就說吧!」
李雲帆上前一步:「悟覺方丈,我們有一件事想跟您說一下……」李雲帆故意看了看明空禪師,緊接著道,「貴寺有一個僧人十分可疑,我們想瞭解一下他的情況。」
明空禪師望了望悟覺方丈:「師傅,弟子迴避一下。」
悟覺方丈看了看李雲帆道:「李隊長,您看……」
「明空禪師,您當坐無妨,我就耽誤你們一會工夫。」
「明空,那你就留下來吧!為師的還有話跟你說,說不定李隊長他們還會有什麼差遣。」
明空禪師將剛才坐的那一張椅子挪到旁邊,然後坐了下去。
悟覺方丈對李雲帆說:「李隊長,您接著說吧!」
李子榮把一張椅子搬到了李雲帆的身後,李雲帆就勢坐了下去:「是這樣的,自從我們進寺之後,我們發現,在我們住處旁邊的五號房間裡面有一個僧人非常可疑,他經常在暗中監視我們的行動。」李雲帆一邊說,一邊看了看明空禪師。
明空禪師的眼神和李雲帆對接之後迅速轉移到其它地方去了。
「明空——明空,五號房子裡面一共住著幾個僧人啊?」大概是悟覺方丈的第一聲喊得太低了,也或許是明空禪師正在聚精會神地在想著自己的什麼事情,所以讓師傅多費了一點口舌。
「五號房間?——讓我想一想,師傅,五號房間一共住了四個人。」明空禪師回答得不夠爽快,大概是思路有一點障礙。
「慧明,你進來。」
慧明急步走了進來。躬身站在方丈的床榻前。
「你去把養心齋院子裡面第五個房間的四個人都叫來。」悟覺方丈道。
「悟覺方丈,等一下……」李雲帆故意停住了,並且把眼光落在了慧明的身上……
悟覺方丈心領神會:「惠明,你先出去,有事,為師再叫你。」
慧明出去了,明空禪師挺直了腰,稍稍正坐。
「悟覺方丈,用不著把四個人都叫來,就是那個背有一點駝、右眼下面有一顆黑痣的僧人,暫時用不著把他叫來,我們只是想瞭解一下情況,現在最好不要驚動他,我們也只是懷疑,並沒有任何的證據。」
明空禪師將他的後背靠到椅背上去了,表情放鬆了許多。
悟覺方丈看了看明空禪師,接著道,「明空,眼睛下面有一顆痣的僧人是不是叫靜祥啊?」
「師傅,是叫靜祥。」
「多大年齡?」李雲帆問道。
「三十七——三十幾歲吧。」按照人們說話的習慣,這句話應該這樣說:三十幾——三十七吧。也許是明空禪師的思維方式跟普通人不一樣吧。三十七,這個數字是一個具體而確定的數字,先是清楚的,為什麼還要將它變成模糊數學呢?李子榮在這一段記錄的後面打了一個大問號。
「這個靜祥到龍華寺已經有多少年了?」其實這些問題都是李雲帆隨口而問的,沒有想到竟然歪打正著,問出了一個很有價值的答案來。
「有……」明空禪師好像在極力地回憶著。
明空禪師也許是老糊塗了,他的記性竟然還沒有悟覺方丈靈光:「明空,你難道忘記了嗎?這個叫靜祥的弟子不是你到龍華寺來的第二年到寺裡面來的嗎?」
「是是是,我想起來了,是第二年到龍華寺來的。」明空禪師的思維似乎已經完全被悟覺方丈所左右了。
「老納記得,這個靜祥還是你向老納推薦的,你說他從小就沒有了爹娘,孤苦一人,讓我收下他。」
「師傅,您的記性真好。」
「那麼。這個靜祥是從哪兒來的呢?」李雲帆覺得這裡面應該有一點東西。
「是——讓我想一想……」明空禪師的思路有發生了阻塞。
「明空啊,他好像也是從河南來的吧。」悟覺方丈的思路恰恰相反,是異常的暢通。
敢情這個靜祥和明空禪師還是河南老鄉,難怪能從明空禪師的嘴巴裡面冒出一個「三十七」來,原來是知根知底啊。明空禪師所知道的東西可能還不止這些呢。
「明空禪師,這個靜祥是從河南的什麼地方來的呢?」李雲帆今天唱的這齣戲,本來是想故佈疑陣,把魚餌上到魚鉤上,然後放進水裡,就等明空這條魚上鉤,就等這明空來吞噬魚鉤上的魚餌。沒有想到竟然能夠在誘餌的身上發現這條魚的一兩片魚鱗,牽扯出魚和誘餌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
「那麼,這個靜祥是從河南什麼地方來的呢?」李雲帆窮追不捨。
明空禪師大概是覺得與其讓自己處於防守的劣勢,倒不如來它一個反守為攻,大概是由於心理上做出了迅速的調整,所以,明空禪師坐姿也自然了許多,說話的聲音也平緩了不少:「我想起來了,這個叫靜祥的僧人是從河南嵩山少林寺來的 。」
李雲帆做夢也沒有想到,靜祥和明空竟然同出一門,真可謂是撥出了蘿蔔帶出了泥。
「那麼,照這麼說,靜祥是為了追隨明空禪師才從少林寺來到龍華寺的囉。」既然明空禪師已經恢復了記憶,李雲帆就來他個正面出擊。
「我在少林寺的時候,這個靜祥遇到什麼難處,就找我,因為他無父無母,孤苦伶仃,所以我有什麼事情就罩著他一些,我離開少林寺以後,第二年,他就找到我這兒來了。」
「他是少林寺的武僧嗎?」李雲帆將「武僧」這兩個子說的非常重,而且很清晰。
兩顆像黑豆一樣的眼珠子在明空禪師的眼眶裡面快速地轉了幾圈「不——不是,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僧人,平時在廚房裡面打打下手什麼的。」
「李隊長,您為何有此一問?」悟覺方丈道。
「我也就是隨便一問,我們主要是看他身手和常人不怎麼一樣。」李雲帆覺得這個問題暫時還不能說的很清楚,他之所以提出這個問題,目的就是要看看明空禪師的反應,如果李雲帆的判斷沒有錯的話,那麼,明空禪師對剛才的問題是相當敏感的;悟覺方丈也沒有把問題探究到底,因為,他已經感覺到李隊長有戛然而止的意思,所以就把後面一大截話咽到肚子裡面去了。
「悟覺方丈,打攪您這麼長的時間,您也該休息了。至於靜祥,我們暫時還不想驚動他,免得打草驚蛇,我們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既來之,則安之嗎。楚老先生,我們想瞭解一下悟覺方丈身體恢復的情況。」
「明空啊,今天的佛事就到這裡把,為師的身體有一點乏了。惠明,把明空禪師送出院門。」
惠明從外面走了進來。
明空禪師看了看李雲帆和陳浩,雙手合十。向悟覺方丈躬身施了一個禮,退到禪房外面去了;我們都知道,李雲帆先前已經和楚老先生交流過悟覺方丈的病情了,悟覺方丈人雖然老了,但頭腦還是不糊塗的,他適時地將明空打發走了。他估計李隊長可能還有一些重要的問題和他談;他自己也有一些疑惑要和李雲帆說說。
李雲帆朝李子榮招了一下手,李子榮將筆記本合起來,走了過來,同時將筆記本裝進了褲子口袋。
「大李,你現在就過去,安排幾個人。嚴密監視靜祥和明空,在暗處,不要在明處,把望遠鏡用起來。我們已經抓住了木偶,操縱木偶的人現在的目的可能就是要讓木偶消失於無形。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和悟覺方丈說,一會就到。」
李子榮走了。屋子裡面只剩下李雲帆、悟覺方丈和楚老先生。
「方丈,我們剛才在明空禪師的房間裡面,沒有找到我們要找的東西,但我們在一個衣櫃裡面發現了幾件武僧的練功服,我們估計,這個明空禪師在少林寺的時候一定是一個武僧,昨天夜裡面,我們有一個同志在唐二挑家的院牆外面又等到了他,他沒有從院門進去,而是翻院牆進去的,一點都看不出他是一個七十幾歲的老僧,翻越院牆如履平地。」
「老衲正要跟你講,他是不是少林武僧,老衲不得而知,他沒有和我提過他在少林寺的事情,但我知道,明空會武功。」
「為什麼?」
「有一次,是早晨五更天的時候,我無意之中路過他的房間,推門進去,他正在屋子裡面練功。」
「方丈,明空禪師練的是什麼功?」
「他頭朝下,雙腳靠在牆上,雙手著地,不是整個手著地,而是兩個手指頭。」
「是這兩個手指頭嗎?」陳浩豎起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
悟覺方長點了點頭,
李雲帆和陳浩的判斷沒有錯:明空禪師會武功,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武功,他不但是一個狡猾的狐狸,而且是一隻兇惡的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