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終於見底,最後一塊石頭就是馬德魁。
下午一點半鍾左右,審訊馬德魁的工作開始了。
參加審訊的有鄭峰、畢老、李雲帆、陳皓、卞一鳴和王萍,負責審訊的是卞一鳴,記錄還是王萍。
馬德魁被劉隊長和李子榮押進會議室的時候,手銬還在手上。李子榮指著火爐前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他非常聽話地坐在了椅子上。他雙腿平放,兩隻手放在膝蓋上,雙眼無神地望著面前的這幾個人。
「報上你的姓名。」
「馬德魁。」
「年齡?」
「十八。」
「知道我們為什麼抓你嗎?」
「知道。」
「八月二十九號夜裡,你是不是殺害了包俊才?」
「是。」
「除了你,還有誰?」
「我一人。」馬德魁雖然年齡不大,但說話卻像大人一樣不緊不慢,而且非常簡練。
「你為什麼要殺害包俊才?」
「馬家人害死了我爹。」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你爹還活在世上的?」
「九歲。」
「你是怎麼知道的?」
「一天——夜裡,我醒來,娘不見了。我心裡很害怕,就跑到大哥的屋裡。不一會,突然看到站廚慢慢移動,我娘從裡面出來了。又一天夜裡,我等娘進去之後,就跟了進去。我娘上去以後,我蹲在床底下,聽到了我娘和我爹的對話。」
「後院,你去過嗎?」
「後院門鎖著,娘不讓去。」
「你是怎麼知道你爹遇害的呢?」
「八月十八號下午,我大街上去買東西,聽人說:馬家橋下挖出一個人,公安局的人都來了。我就跑到馬家橋。果然看到了一具屍體——沒有頭,我立馬跑回家,摸到後院,我爹已經不在了,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你是怎麼知道包家人害死你爹的呢?」
「有一回,我聽我娘和大伯提到了包大貴。就是他們不說,我也知道是誰殺害了我爹。在馬家集,和我們馬家作對的只有他們包家。」
「八月二十九號,你是幾點離開學校的?」
「四點多。」
「為什麼要提前走?」
「在蘆葦蕩等包俊才。」
「你是怎麼知道包俊才會在天黑的時候到七里灣的呢?」
「中午,王老師召集他們幾個班幹部開會,讓他們留下來出黑板報,收拾教室,王老師也要回家,包俊才一定會幫他收拾一下。」
「兩塊石頭是事先準備好的嗎?」
「對。」
「石頭是從哪裡來的?」
「土地廟——就是南渡口那個土地廟。」
「柳樹棍是怎麼回事?」
「是從柳樹上砍下來的。」
「在什麼地方?」
「就在喇叭塘。」
「第幾棵樹?」
「沒在意。」
「你身上有一把刀。」
「對,」
「作案後,刀放到什麼地方去了?」
「扔到河裡面去了。」
「在什麼地方?」
「就在喇叭塘——大概在塘中央。」
「你把殺害包俊才的過程交代一下,越詳細越好。」
「我……」
「等一下,你殺害包俊才的事情,馬清齋是這麼知道的呢?」
「八月二十九號的夜裡面,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點多鐘了。」
「為什麼這麼遲?」
「我把包俊才的腦袋和書包扔進老槐樹的樹洞裡面以後,想看看時間,發現懷表不見了。」
「另外半截懷表鏈子還在嗎?」
「不在——扔了。」
「扔到什麼地方了?」
「喇叭塘。」
「你又去了一趟喇叭塘。」
「對!我去找懷表,在那條路上找了幾個來回。還是沒有找到。」
「你想不想知道懷表在什麼地方呢?」
「在哪裡?」
「我們現在可以告訴你,懷表就在那包東西裡面,裡面還有一條褲子。你現在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吧!」
馬德魁低頭無語。他大概是在懊悔。
「你說一說馬清齋是怎麼知道你殺害包俊才的。」
「八月二十九號,我回到家的時候,是從後院翻牆進去的。」
「為什麼要翻牆呢?」
「我赤裸著上身,怕家裡面懷疑。」
「為什麼要赤裸上身呢?」
「汗衫上面有血,我把它扔了。」
「扔到什麼地方去了?」
「槐樹洞。」
「你翻牆的時候,被馬清齋發現了,是嗎?」
「是。」
「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說和同志們進城看了場電影,汗衫在回來的路上弄丟了。」
「你回馬家集,是坐魯老五的船還是自己家的船?」
「自己家的船。」
「接著講,馬清齋是不是懷疑你了?」
「剛開始沒有。」
「怎麼時候?」
「第二天早上,他看我手背上有幾道血痕,見我穿了一件長袖襯衫,問我大熱天,為什麼要穿長袖襯衫,就捋起我的袖子,看到我手腕上的傷,問我是怎麼回事。我說和同學們上山掏鳥窩,從樹上掉下來被樹枝劃的。幾天後,他突然問我懷表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沒見我戴,他就刨根問底,還說告訴我娘。」
「你娘不知道這件事情嗎?」
「剛開始不知道。」
「什麼時候知道的?」
「今年中秋節以後。」
「中秋節以後?」
「開學以後,大伯去了一趟學校,回來以後就問我包俊才到哪裡去了?」
「你怎麼說?」
「我說包俊才轉到省城去讀書了,王老師就是這麼說的。「
「後來呢?」
「中秋節前一天的傍晚,大伯將船划到包家前面的橋下,躲在船艙裡面,一直守候到晚上八點鐘,回來後就問我是不是殺了包俊才,並且告訴了我娘,我沒辦法,就一五一十說了。」
「馬清齋躲在船艙裡面幹什麼?」
「看包俊才有沒有回來過中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