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魅影 馬家集驚魂 第四十三章 李雲帆窮追不捨 馬清齋左顧言他
    很顯然,談話進入一個非常困難的階段,鄭峰他們之所以把「8。18」兇殺案和包家聯繫到一起,之所以把「12。3」案和馬家聯繫在一起,憑借的是馬家集的歷史,依據的是包、馬大家族過去那些是非恩怨。

    分析和推理,在小說裡面是可以的,也可以進行一些大膽的、豐富的想像,但無法代替證據。結論靠的是鐵的事實和無懈可擊的證據鏈。這樣一來,馬清齋就有了緩衝的餘地,而刑偵隊則進入了一個最困難的沼澤地,每一步都要摸索著往前走。現在,李雲帆就有了一種進入沼澤地的感覺,而鄭峰刀下的毛竹突然之間變成了一根紋理很亂的雜樹棍,想一刀劈到底是很難的了。

    「我問你,你兄弟馬明齋有沒有跟你說他出去溜躂的時候遇到了誰——我們的意思是說,在馬家集有沒有人發現了他假死的秘密?」

    「我不知道,他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情,我想,這是有可能的,這只能怪他木匠打枷鎖——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你和家人有沒有發現一些異常的情況,比如說,有沒有人突然對馬家大院和馬家人產生了特別的興趣。」

    「沒有——確實沒有,雖然他憋不住,有時候想出去遛遛,但他還是非常謹慎的,哦,對了,明齋有時候會在深夜裡面從後院門溜出去。」

    「夜裡面溜出去,經常嗎?」沒想到在馬家集人進入夢鄉的時候,在他們的家前屋後,在他們所走過的石板路上,曾不止一次地遊蕩過一個幽靈。

    「他夜裡面溜出去,從不跟我講。」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有一次,我到桃源去吃喜酒,回到馬家集的時候,在馬家橋碰見了明齋。」

    「大概是在什麼時間?」

    「十二點多鐘。」

    「哪一年的事情?」

    「是前年。」

    「他到那裡去幹什麼?」

    「不知道,大概是悶得慌,想出來走走。」這完全可以理解,孤墳野鬼尚且要出來遊蕩,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馬清齋的談話內容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只要是和「12。3」案相關聯的問題,馬明齋是諱莫如深,敬而遠之。相反,只要是和「12。3」案無涉的內容,馬明齋是主動積極。百無禁忌

    「包家歷史上曾經發生過兩起嚴重事件,你知道嗎?」

    「這——」馬清齋的思路開始堵塞了。

    李雲帆感到了這一點,這個「這」後面會是什麼呢?

    「這些事情,我不清楚,我前面不是說了嗎?早些年,我在省城,馬家集發生了哪些事情,我怎麼能知道呢?」

    「難道你就沒有聽說過嗎?」

    「回到馬家集以後,我整天呆在學校裡面,從不過問馬家集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

    「包家發生的那些事情,件件都和你們馬家有牽連,只要是馬家集的人,沒有不知道的。你兄弟馬明齋突然遇害是不是和這些事情有關聯呢?」

    「不得而知。」馬清齋好像產生了一點不耐煩的情緒。

    「我們在老槐樹的樹洞裡面發現的頭顱,年齡在十八至二十歲之間,我們在七里灣發現的男屍,年齡也在十八歲只二十歲之間,經過我們的分析和判斷,他們屬於同一個人。」

    「同一個人——誰?」馬清齋的思考突然認真起來。

    「他就是包大貴的小兒子包俊才。」

    「包俊才?」

    「奇怪的是,包家和你們馬家一樣,也沒有報案。這說明了什麼?」

    「不得而知。」當馬清齋無言以對的時候,他就會拿出這個擋箭牌。

    「『8。18』兇殺案的兇手在殺害馬明齋以後割下了他的頭顱,『12。3』兇殺案的兇手在殺害包俊才以後也割下了他的頭顱,這又說明了什麼?」

    「不得而知。」

    「兇手之所以割下死者的頭顱,除了發洩內心切齒的仇恨之外,主要是怕人們認出死者的身份,只要人們確認了死者的身份,就能聯想到兇手是誰。」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這顯然是兩起家族仇殺案。」

    「家族仇殺?」

    「對!包家歷史上曾經發生過一起火災和一起翻船事件,火災燒燬了包家的茶葉鋪,翻船淹死了包家兩條人命,包大貴被抓壯丁,後由馬明齋出面才被保了下來,但包家從此傾家蕩產,這些都是你兄弟做的孽。一九五五年,工作隊進駐馬家集,風生水起,一些仇家——特別是包家,他們覺得機會到了,工作隊和派出所要抓馬明齋,這些都和包家有關,馬明齋自知在劫難逃,選擇到陰曹地府去避難,後來,馬家人在無意之中發現馬明齋的蹤影,就尋找機會對馬明齋下了手,包家怕警方撥出蘿蔔帶出泥,就割下了馬明齋的頭顱,馬家知道馬明齋死於何人之手,所以就對包俊才下了手,怕引火燒身,暴露自己,也將包俊才的頭顱割下來,棄至老槐樹的樹洞裡面。現在,你總該明白了吧!」

    「這只是你們的分析,分析能代替證據嗎?」馬明齋總算說出了一句很有份量的話。

    李雲帆聽出了馬清齋的弦外之音:你們要想把馬家和「12。3」兇殺案聯繫在一起,就必須拿出證據來。不可謂不厲害啊!到目前為止,刑偵隊的手中確實沒有直接的證據,連間接的證據都沒有。

    在接手馬家橋無頭案的最初階段,同志們為尋找線索,可謂是絞盡腦汁,現在,案子的線索如同青菜燒豆腐——一清二白,它就擺在面前,同志們反而不知道怎麼下手了,到底缺少什麼呢?馬清齋沒有說錯,缺少的就是把包;馬兩家和兩個案子連接在一起的證據鏈。

    要想驚蛇,只有打草。

    「那麼,馬明齋過去做了哪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二太太應該知道吧?」

    「她——一個婦道人家,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曉得明齋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呢?」

    「馬明齋假死的事情,她一定知道了!」

    「這件事情瞞孩子可以,怎麼能瞞得住她呢?」

    「你的意思是說,馬道魁和馬德魁一點都不知道馬明齋假死的事情?」

    「這種事情怎麼能讓孩子們知道呢?」

    「那——馬明齋也真夠辛苦的,既要防著外面的人,又要防著家裡的人。」

    李雲帆有去言,但馬清齋沒有來語。

    「我問你,我們昨天在你家的時候,我們在前廳談話的時候,我們的同志到後院東廂房去了一次,他在床上看到了被子和枕頭,櫃子裡面有一些男人的衣服,這些東西都是馬明齋生前用過的東西吧!」

    「是。」

    「可是,當我們到後院,走進東廂房的時候,床上的被子和枕頭卻不在了,櫃子裡面的衣服也不翼而飛,一前一後,也就是幾分鐘的時間,這些東西是被誰弄走了呢?」

    李雲帆的眼睛直視著馬清齋,鄭峰和畢老的眼睛也聚焦在他的臉上。

    「不得而知。」

    「你剛才講,對於馬明齋的假死,除了你和二太太知道,馬道魁和馬德魁並不知曉,是這樣的嗎?」

    「是。」

    「可是,你和二太太正在前廳堂和我們說話,馬明齋家的院子裡面只有他們兄弟兩人,你說說看,馬道魁和馬德魁兄弟倆,誰最有可能把後院東廂房裡面的東西移至別處呢?你該不會又是『不得而知』吧!」

    此時的馬清齋瞠目結舌,他那個擋箭牌被李雲帆堵回去了。

    「按你的話說,馬道魁有這樣的能力,但,在我們看來,馬道魁好像癱得很厲害,從他的眼神看,他好像腦子有問題,這種事情,必須是身手敏捷,腦子靈活的人才能辦得到,而馬德魁正好回來,」下面的話,李雲帆沒有說出來。

    李雲帆的話在馬清齋的臉上有了反應,鄭峰和畢老又換了一支香煙,而馬清齋嘴角抽搐了幾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鄭峰估計,茶杯裡面的水已經涼了。因為馬清齋沒有喝第二口。

    「世上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你是說德魁把明齋房間裡面被子和衣服弄走了?」馬清齋突然改變了說話的方式了。

    「你看呢?」

    「那孩子『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既老實,又木訥。他不會做這樣的事,再說,他也不知道這些事情啊!」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有可能做這種事的就只有馬道魁囉!」

    「不好說,不得而知。」這句話又從馬清齋的口中冒出來了。

    既然「不好說」,那就等好說以後再說吧!李雲帆和鄭峰、畢老低語幾句之後,結束了和馬清齋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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