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魅影 馬家集驚魂 第四十章 李雲帆分析案情 同志們徹夜難眠
    鄭峰和畢老、李雲帆商量後決定:把監視包、馬兩家的同志都撤回來。理由有三個方面:

    首先,隨著馬明齋身份的確定和包俊才身份的初步確定,「8。18」和「12。3」兩起案子的性質已經可以定性為家族之間的仇殺,在這幕仇殺的鬧劇中,雙方都沒有贏家,可以說是兩敗俱傷。包、馬兩家為他們的仇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而且還將為他們的復仇行為承擔更嚴重的後果。相信雙方都會認真、冷靜地想一想何去何從,至少是懸崖勒馬。包大貴和智清方丈所說的故事應該能透露出這樣一些信息,相信智清方丈的話會對包家的人有所警示。包大貴上山是在十二月二號,這時候,包俊才已經失蹤了四個月左右。

    其次,現在,馬清齋已經在刑偵隊的掌控之中,只要把包大貴請到派出所,就可以控制全局,至於盛家,種種跡象表明,馬家集的案子和盛家無涉。

    再者,時值冬季,夜裡面氣溫很低,現在又下起雨來,為同志們的健康計,鄭峰必須這麼做。劉局長已經病倒了,身為隊長的鄭峰,他不能不考慮這些問題。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執行吧!

    「陳老師,你去通知小李他們解除監視。劉隊長,你去通知鄧星他們撤離,順便把包貴請過來,客氣一點。你們動作快一點,速去速回,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鄭隊長,讓我跟劉隊長一起去,包家那隻狗,我們得防著點。」

    「鄭隊長,卞一鳴說得對,多去幾個人,讓李子榮也去。」李雲帆道。

    「行,你們要注意安全,帶兩把槍去。」

    「鄭隊長,我讓嚴師傅下一點麵條,看樣子——今天夜裡又要搞很晚。」

    「金所長,謝謝您。」鄭峰的眼圈有點潮濕。

    「待會兒,我和嚴師傅給劉局長他們送點吃的過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金所長一臉憂鬱地走出了會議室。

    陳皓一行九人穿上雨衣跟在金所長的後面衝進了雨中。這九個人分別是陳皓、李子榮、卞一鳴、劉隊長和他手下的五個人。

    雨越下越大。雨水在屋簷下掛起了窗簾。

    鄭峰不由自主地裹緊了大衣,李雲帆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門衛張師傅把值班室的烤火爐搬到了會議室,金所長和嚴師傅正在廚房裡面擀麵條,滴滴答答的雨聲中,傳來刀切麵條的聲音。

    鄭峰和畢老坐在火爐旁看資料——這是李雲帆勘察七里灣無頭屍的屍檢資料。

    屍檢資料一共分兩部分:

    一份是屍檢報告——

    案情描述:一九七二年十二月四日下午一時左右,閻家汀的閻懷禮到七里灣釣黃鱔,在七里灣南渡口和北渡口之間的蘆葦蕩,一條長魚釣了足足半個時辰,咬了幾次鉤,始終沒有釣上來,估計是一條比較大的黃鱔,最後,這條長魚乾脆不咬鉤了,閻懷禮就用鍬挖,結果,黃鱔沒有挖到,挖到了一隻手,便立即趕到馬家集派出所報案。

    現場環境:案發現場地處七里灣水流湍急的彎道口,距離七里灣南渡口與北渡口通道東五百米左右,這裡是一條通向七里灣河道的岔道,埋屍位置距七里灣河道三十米左右,這裡有茂密的蘆葦,還有十幾株垂柳,地點比較隱蔽,兇手顯然是事先踩好的點,行事之前是進行了認真而周密的準備的。

    勘察過程:鐵鍬在地下五十公分處挖出了一具無頭屍骸,屍骸呈蜷曲狀,左手在上抱在胸前,右手在下呈九十度彎曲,手心向上,報案人最先發現的就是這隻手,死者赤身光腳,身上別無他物,連鞋子都沒有。

    屍檢記錄:屍體皮肉無存,右小腿骨斷裂,分為三節,脖頸切割處與肩齊平,和「8。18」無頭屍的切割位置與方式完全一致,性別,男;依據,骨盆下口和恥骨下角成七十一度至七十三度角。年齡,十八至二十歲之間;依據一,腰椎筆直,依據二,恥骨沒有下垂跡象。依據三,「12。3」案的頭顱的牙齒排列整齊完好,緊湊飽滿,牙齦處無縫隙。年齡也在十八至二十歲之間。也應該作為這具無頭屍的參照物。身高,一米七一至一米七四﹙身長,一米四六。﹚死亡時間,四個月左右。

    致命源:一,頭顱在脖頸齊肩處被分離,應為利器切割;二,右小腿骨斷成三節,應為棍棒所致。

    補充說明:坑中有一根直徑五公分左右,長一米三的柳樹棍,經對案發現場的勘察,此柳樹棍和坑西邊第三棵柳樹上的一截殘枝完全吻合。利器砍削的痕跡清楚在目。

    備註:閻懷禮發現屍體之後,趕往馬家集派出所報案,有兩位摸魚人保護現場。一位叫甘得君,一位叫趙大炮,都是馬家集人。

    另一部分材料應該是現場拍攝的十幾張照片,這些照片正掛在史可染房間裡面的繩子上,剛洗出來。

    「鄭隊長,這具屍體很可能就是包俊才,無論從年齡看,還是從案發地點以及和包俊才的關聯度來看,或者從屍體腐爛的程度與死亡時間來看,都能成立。」

    「我同意畢老的分析。」李雲帆道。

    「你們等一下,我去把金所長喊來。」鄭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打開會議室的門,站在走廊上:「金所長,您過來一下!」

    「哎!來了。」

    不一會,金所長走進會議室,他的腰上繫著一個圍巾,手上粘著不少麵粉:「鄭隊長,啥事情?」金所長一邊說,一邊往爐子裡面添了幾塊煤。

    「金所長,您還能記得包俊才的身高嗎,他的身高是多少?」

    金所長愣了一下道:「和劉隊長差不多。」

    「鄭隊長,劉隊長的身高是一米七三左右。」

    「老李,您把『12。3』案的材料拿過來,在我的枕頭旁邊。」

    「你們都歇著,我去拿。」金所長話音沒有落地,人已經走出了會議室的大門。

    一分鐘以後,金所長進來了,胳肢窩裡面夾著一個檔案袋。

    四個人將「12。3」案和「12。4」案的有關材料放在一起和比對,得出了一個共同的結論:「12。3」案和「12。4」案的受害者同屬於一個人,他就是包俊才。

    最後大家對案子的來龍去脈進行了一次梳理,達成了一致的意見:

    首先,包家歷史上發生的幾起不幸事件都和馬明齋有關,包家人在無意之中發現了馬明齋還活著,就伺機對馬明齋下了手,馬家人心知肚明,就選擇了包俊才,他們之所以選擇包俊才,其目的就是要給包家以致命的打擊。包俊才不是包家最有出息的兒子嗎?包貴關於「羊和牛的故事」,是有所指的,馬明齋就是張家的那隻羊,包俊才就是李家的那頭牛。基於這種分析,馬明齋的遇害的時間在前,包俊才遇害的時間在後,而且,很可能,包俊才遇害的時間在「8。18」之後,根據是,兩個頭顱脖頸的切口處不謀而合,如出一轍。復仇的成分越發明顯。

    其次,包家誰會對馬明齋下手呢?從馬明齋身首異處和屍首埋藏的地點和方式來看,不像是一個人所為,所以這起案子不大可能是一個人策劃並實施的,包俊才顯然是這一系列家族仇殺的犧牲品,包氏兩兄弟再糊塗,都不可能讓包俊才參與到謀殺馬明齋的陰謀中去。

    再者,馬明齋的假死,馬家知情著不會很多,但絕不止馬清齋一個人,馬二太太一定知道,很可能還有其他人知道,所謂其他人,很可能就是馬道魁和馬德魁,在十七年的時間裡面,馬明齋竟然沒有瞞得過馬家集人的眼睛和記憶,他能瞞得過自己的兒子嗎?從「12。4」案的埋屍地點來看,馬德魁的疑點越來越明顯,鄭峰、畢老和李雲帆從金所長的一句話裡面捕捉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馬德魁也在馬集中學讀書,而且和包俊才在一個班,馬清齋和馬集中學的校長是同學,彼此往來頻繁,馬清齋通過他的關係,把侄子馬德魁弄到了馬集中學,因為路途比較遠,包俊才和馬德魁兩個人都住在學校,每星期回來一次,回來的路徑一般情況下都走渡口。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包俊才的頭顱怎麼會跑到老槐樹的樹洞裡面去呢,這彎子繞得也太大了;「12。3」案的頭顱和「12。4』屍身如果整合在一起的話,還少一截脖頸,這是怎麼一回事呢?一根解開的繩子,很不爽快地打了一個結。

    還有那個馬道魁,也十分可疑。後院東廂房裡面的東西究竟是弄走的呢?

    畢老往爐子裡面加了幾塊煤,爐子裡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音,火光更旺了,四個人的臉上泛著紅光,在這樣一個寒冷的雨夜,有這麼一群人還在工作者。

    「鄭隊長,照這麼說,馬德魁也應該抓起來。」金所長道。

    「可以,還有癱子馬道魁但還要視案情的發展情況來決定。」畢老道。

    「你們看這樣行不行?」

    「鄭隊長,你說——」

    「我們先把馬德魁監視起來。」

    「我同意,總之,在這個時候,不能讓他離開我們的視線。就讓李子榮去。」

    「你們有啥子權利這樣對待我!」

    大門傳來大呼小叫聲。

    金所長推開會議室的門。

    一個人被推到了鄭峰的跟前。

    「金所長,我們也沒有犯法,你們有啥子權……」

    「包老大,既沒有捆你,又沒有銬你,你不要這樣。」

    「我又沒犯啥子法,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鄭峰把大手一揮:「包大貴,我們只是請你們來瞭解一些情況。」

    「有這麼請人的嗎?我們包家可是有身份的人家,你們有啥子權力……」

    「包大貴,我們只是在執行公務,至於權力的話題,我們以後會和你慢慢討論的。金所長,這個人,請您安排一下。」

    馬大貴被金所長等人帶走了,木樓的後面有幾間平方,馬清齋就被安排在那裡,房間裡面有床有被。

    一切安頓好了之後,鄭峰一邊穿雨衣,一邊道:「畢老,你們都休息吧!」

    「鄭隊長,您這是?」陳皓道。

    「我到劉局長那兒去一下。」

    「我們跟你一起去看看。」卞一鳴道。

    「嚴師傅的麵條已經下好了,大家先吃,順便再帶一點過去。」金所長道。

    「鄭隊長,讓大家去吧!不知道局長怎麼樣了?」畢老道。

    「好吧!大家先吃麵,吃過就出發,不要都去,留幾個人值班。」

    「我留下。」李子榮道。

    「我也留下。」劉隊長道。

    「這樣吧!劉隊長,有你們刑偵隊剛調來的五位同志就行了,你交代一下,跟我們一起去。」

    鄭峰他們汽車啟動的時候,時間是十點四十五分。

    汽車向西,路過包家的院門口,在經過連接馬家集和閻家汀的無名磚橋的時候,卞一鳴和劉隊長對磚橋南面的一座木橋產生了興趣:

    「劉隊長,這裡怎麼又架起了一座木橋啊?」

    「是啊!昨天下午剛架起來的。」鄧星道。

    「大概是要修這座磚橋吧!」

    「不錯,就是要重修這座磚橋,你沒看見西邊這座磚橋就要坍塌了嗎!」

    「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和海洋在這裡呆了大半天了,我們的船就停在橋的北面。」

    七、八分鐘之後,汽車開到了衛生院的大門口。醫院的位置在馬家集的西南方向,地處盛家的西面,與閻家汀隔河相望。

    「鄭隊長,小劉的汽車怎麼不在了。」卞一鳴道。

    鄭峰一言不發。

    大家迅速跳下車,跟在鄭峰的後面,直奔病房,有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迎了上來。

    「馬主任,劉局長是不是走了?」

    「鄭隊長,你們來遲了一步,我剛準備打電話給你們。」

    「陳院長來了嗎?」

    「來了,地區公安局的陳局長也來了。」

    「陳院長怎麼說?」

    「陳院長說,劉局長早就該住院了,這次到馬家集之前,陳局長親自把他送到省人民醫院,陳院長準備給他做手術,可他心裡面放不下馬家集的案子,說等把馬家集的案子破了之後再做手術,就耽誤下來了。」

    「他們走了多長時間了?」

    「有五、六分鐘了。」

    「我們另一位同志海洋呢?」

    「他也跟著去了。劉局長的病情很嚴重,我們也派了兩位同志,劉局長是掛著水走的。」

    「劉局長有沒有留——有沒有說什麼?」本來鄭峰是想說:劉局長有沒有留下什麼話。又覺得很不妥。

    「他走的時候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

    暗淡的燈光下,一個個如同刀削一樣的臉龐,嚴肅而凝重,被痛苦和憂慮籠罩著。

    「陳局長讓我轉告你,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大家,案子要破,但要悠著點。」

    王萍的眼淚刷地一下流了下來,轉過臉去衝進了雨幕之中。

    「走,回去睡覺。」

    鄭峰和他的戰友們能睡得著嗎?這注定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雨似乎更大了。天似乎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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