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中飯之後,劉局長一行八人,直奔馬家大院。卞一鳴也在其中,他是去二李換班的。
八個人走到東方紅書場的時候,身著便裝的李子榮從書場裡面走了出來。
「有沒有情況?」李雲帆低聲道。
「沒有。」
「你們回去吃飯,讓卞一鳴換你們。」
身著便裝的卞一鳴走進了書場,二李朝魚市口大步走去,劉局長他們跟在金所長的後面,朝馬家大院走去。
馬家的院門非同尋常:院牆有一丈多高,院門寬大,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兩扇門上的虎頭造型。
「你們看——」王萍突然道。
「虎頭!」李雲帆脫口而出。
「馬明齋的銅腰帶上也是一個虎頭。」金所長道。
「如果再加一個龍頭就和馬明齋的銅腰帶完全吻合了。」
「院門上是不可能有龍的造型的。」劉局長道。
「為什麼呢?」
「不僅是院門上,所有的建築物上,都不能有龍的造型的。」
「為什麼呢?」王萍問。
「馬家的建築至少有一兩百年了,在封建社會,龍作為一種象徵,只能為皇家所專有。除了皇帝以外,上至朝廷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不能用。」
「馬明齋的腰帶上不是有一個龍頭嗎?」王萍道。
「馬明齋所處的時代,皇帝已經管不著了。」
「原來如此。」
「咚——咚——咚」,金所長叩響了院門。
裡面沒有回應。
金所長又用銅環扣了三下。
「是誰啊!」裡面有聲音了。
不一會,門被緩慢地打開了——不過只開了一條縫,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婦人出現在門縫裡,眼睛吃力地望著大家:「你們這是——哦——是金所長啊!你們這是?」
「請問老嫂子,清齋在家嗎?劉局長,這位是馬清齋的婆姨。」
「在——他在家,你們找他有什麼事情嗎?」
「公安同志想找他瞭解一點情況,老嫂子,你把門打開啊!」
「哦,快——快請——請進。」
門只打開了一扇,老夫人閃在一邊。待同志們走進院門之後,老婦人迅速關上了院門。
「馬家的房子有三個部分,一個正院,兩個側院。中間是正院,馬清齋兄弟倆住在裡面,你們看——,東西各有兩個側門,是另外三個兄弟住,東邊這個側門裡面住的是二太太——馬老爺子一共有三個婆姨,西邊那個側門是三太太,我們在馬家大院的後邊不是看到了三個小門嗎!就是這三個院子的後門。」
「金所長,那祠堂呢?」王萍道。
「祠堂裡面是祭祀的地方,裡面供奉著馬家先人的牌位。」
大家跟在老婦人的後面走進了一個廳堂,廳堂的兩邊各有一扇小門。」
「金所長,你們先坐,我去喊他。」
老夫人轉身正準備穿過廳堂,從廳堂西邊的小門裡面走出一個人來:「是誰啊?哦——稀客——是金所長啊!」
來人正是馬清齋。雖然,劉局長他們在去普覺寺的山路上和馬清齋有一面之緣,但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今天算是看清楚了,馬清齋身高一米七一左右,脖子比一般人要長,其身量和「8。18」無頭案受害人的身量差不多,當初,同志們將受害人的身高定在一米六九至一米七二之間,現在看來,是非常正確的。
「鄭隊長,馬明齋就住在後面。」金所長坐在鄭峰的旁邊,一邊看著廳堂的小門,一邊道。
「老太婆,讓美英泡幾杯茶來。金所長,不知你們今天來有什麼指教?馬家橋的案子有頭緒了嗎?」
既然馬清齋主動出擊,開門見山,那就迎上去吧!
「我們就是為這個案子來的,這位是劉局長,這位是鄭隊長。」
「辛苦了。」馬清齋欠了一下身體,顯得異常的恭敬。
鄭峰向李雲帆使了一個眼色。
「我們今天來,是想向你瞭解一些情況。」李雲帆道。
「有何指教,願聞其詳。」
「昨天,我們在老槐樹的樹洞裡面發現一顆人頭——就是被馬家集人奉為神靈的那棵老槐樹。」
馬清齋表情木然,但右嘴角動了幾下。
正在這時,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後廳堂後面的小門裡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個茶盤,裡面有七杯茶。她把茶杯放在椅子旁邊的茶几上,就退了出去。
「金所長,你們請喝茶。」
「我們還在樹洞裡面發現了一個皮包,皮包裡面還有一支鋼筆。」
「那馬家橋的案子應該差不多了吧。」
「經過我們的分析比對,馬家橋下面的屍體和樹洞裡面的這顆人頭不是同一個人。」
「不是同一個人,哪——哪會是誰呢?」
「我們正想問問馬先生。」
「問我?我——我怎麼會知道呢?」
「我們請馬先生看一樣東西。小王,把東西拿出來。」
「看——看什麼東西?」
王萍從背包裡面拿出一個東西,這個東西用塑料薄膜包起來的,我們都應該知道它是什麼東西。王萍將塑料薄膜打開,裡面包著的東西就是皮腰帶,王萍起身,將皮腰帶連同塑料薄膜放到馬清齋面前的八仙桌上。
「馬先生,請您看一看,您見過這個東西嗎?」
馬明齋站起身,先做仔細端詳狀,後做若有所思狀,最後攤開雙手,道:「沒見過——這個東西是從哪兒來的呢?」與其說馬清齋低估了同志們的智商,不如說他高估了自己的智商。
「這個皮腰帶是我們在馬家橋下面——距離無頭屍一百多米遠的水底下找到的,請您再仔細看一下,皮腰帶上面有兩個很特別的造型。」
馬清齋像一個非常聽話的小學生,又認真地看了一遍,動作雖然和先前不一樣,但答案沒有任何的變化,他搖頭道:「確實沒有見過。」
「馬先生,您怎麼如此健忘,整個馬家集的人都知道這根皮腰帶是誰的,您竟然說不知道,八卦洲的二姑太,您總該認識吧!」
「二姑太是誰啊?」
「二姑太就是十六年前在您兄弟馬明齋的屋子裡面當下人的二姑太。您還沒有想起來嗎?」
「想起來了,不錯,那時候,她叫二姑娘,她怎麼啦?」
「據她回憶,這根皮腰帶就是您兄弟馬明齋用過的東西。您和馬明齋生活在一起,竟然說沒見過,這個虎頭造型和你們馬家院門上的虎頭,除了大小不同之外,一模一樣。你也知道,自從八月十八號案發以來,到現在,已經有四個多月了,我們可不是來遊山玩水的,您為什麼要迴避呢?」李雲帆的口吻有了一些變化,「您」已經變成了「你」。
「我不是有意迴避,我是記不清了,人老了,老二已經死了十幾年,時間隔得太久了。」馬清齋還在和李雲帆兜圈子。
「你現在想起來了嗎?這根皮帶到底是不是你兄弟馬明齋的?」
「不錯,是老二的。」
「是馬明齋的,馬明齋已經死了十七年,他的皮腰帶怎麼會跑到馬家橋的河水裡去呢?」
「這——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馬清齋是一根相當難啃的骨頭。幸虧鄭峰他們有了那麼多的鋪墊,否則,這根骨頭還真難下口。
「馬先生,你的後背上有胎記嗎?」
鄭峰和劉局長互相對視了一下,意思大概是,這個問題問得好。
馬清齋有一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胎記,後背,我——我後背上沒有胎記。」在這個問題上,馬清齋是矇混不過去的,李雲帆在必要的時候,是會把「馬先生」變成「馬清齋的,自然也會驗明正身。
「那麼,你兄弟馬明齋的後背上有沒有胎記呢?」
「記不起來了。」這種可能不是沒有。
「讓我們來告訴你,馬明齋的後背上有一個胎記,胎記的形狀像一隻壁虎。」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馬清齋的主動地位正在逐步喪失。
「在馬明齋死後的第三年,在舒心堂,有人看到了這個胎記,在你馬清齋的身上看到了這個胎記,你說你的後背上沒有這個胎記,事實也證明,你的身上確實沒有這個胎記,因為——後來,在舒心堂,擦背的和修腳的都沒有在你的身上找到這個胎記。你現在應該明白我們的意思了吧!」
馬清齋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李雲帆和劉局長、鄭峰、畢老低頭交換了一下意見之後道:「金所長,您去把馬明齋的老婆請過來。」
鄭峰碰了一下坐在旁邊的劉建亮,劉建亮心領神會,跟著金所長走出了廳堂後面的東小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