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8。18」兇殺案的無頭屍是就是馬明齋,那麼,兇手十有八九和包家和盛家有關聯,至於到底是包家還是盛家,現在還不能確定。儘管如此,有一個事實是顯而易見的:馬家集「8。18』無頭案的偵破工作已經有了實質性的、突破性的進展。
在回派出所的路上,鄭峰把案件偵破的進展情況向劉局長做了較為詳細的匯報,劉局長非常高興,用他自己的話說:「謝謝同志們啊!我劉子凱總算可以踏踏實實地卸任了。」
劉局長所說的「卸任」指的是退休。
「劉局長,您要退休,我們怎麼不知道啊!」卞一鳴道。
「劉局長,地區領導跟您談了嗎?」鄭峰道。
「那倒沒有,我自己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該給你們這些年輕的後生騰地方了。」
「這幾年,您主持公安局的工作,取得了不少成績,再說,您身體這麼硬朗,再帶著我們往前走一程吧!」李雲帆的言語之中流露出了不捨之情。
「你們就放心吧!別說還沒有退休,就是退休,我還是會和你們在一起的,幹了一輩子的刑偵工作。怎麼能說撒手就撒手呢?」
劉局長幾句率真而感性的話說得同志們心裡暖暖的。
回到派出所以後,大家簇擁著劉局長走進會議室,會議室裡面的光線比較暗淡。
劉隊長將一個塑料袋拿到桌子上,打開來,裡面是一顆人頭。
「劉局長,請您看看,這就是在那棵老槐樹的樹洞裡面發現的頭顱。」鄭峰道,「金所長,有沒有大一點的燈泡。」
「沒有。我現在就去買。」
「金所長,不用了,有手電筒就行。」劉局長道。
劉隊長從牆角一個黑色皮箱裡面拿出兩把手電筒和一副手套。
劉局長戴上手套,將頭顱正面朝上,然後接過手電筒,打開來,手電筒的光束直指頭顱的牙齒,從上牙到下牙,從中間到兩邊,然後再到牙床。
「再給我一把錘子。」劉局長道。
劉隊長從巷子裡面拿出一把錘子——錘頭很小,只有小拇指的二分之一,錘把有十公分左右長。
劉局長一邊用小錘子在牙齒上輕輕地點了幾下,一邊俯下耳朵聽了一會。
所有人眼睛都集中到了劉局長的臉上。
劉局長又用手電筒在頭顱的頂骨和枕骨上照了一段時間。
大家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劉局長的嘴上。
劉局長摘下手套,正準備開口,會議室的門開了。
「金所長,有人找。」站在門外的是門衛張師傅。
「誰找我啊?」
「是閻家汀的孟小飛。」
這時候,從張師傅的身後閃出一個人來。
「孟小飛,來,快進來。」金所長估計孟小飛一定有事,而且一定和案子有關。
金所長把孟小飛請進會議室:「小飛,坐。」
孟小飛看了看大家,坐到一張椅子上。
「孟小飛,你有什麼事情要說嗎?」
「金所長,你們在舒心堂說的話我全聽到了。」
「你剛才就在舒心堂?」
「對啊!」
「太好了,劉局長,他就是曾經在馬家茶行做過夥計的孟小飛,」金所長見大家有點迷惑,「劉局長,您忘了,他就是看見侯菊跳井的孟小飛啊!」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孟同志,這麼晚了,你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請說。」劉局長道。
「你抽煙嗎?」李子榮遞過來一支香煙。
「我不會抽煙。」孟小飛擺了一下手,「我說的事情和馬二老爺有關。」
王萍已經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去年過年前幾天,我到縣城去賣山貨——就是一些毛皮,在大街上遇到了馬大老爺,我還喊了他一聲,下午回來的時候,我在回馬家集的路上還搭了大老爺的馬車,公安同志,有水嗎?」
金所長倒了一杯水,遞給孟小飛:「燙,晾一會。」
「剛到家,我娘也回來了,她問我咋回來的這麼早?我說是搭了馬大老爺的馬車,所以回來的早。我娘就愣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
「我娘說,她在普覺寺也見到了馬大老爺。」
「你們是不是覺得馬二老爺還活著?」
「這倒沒有,今天在舒心池聽到四老爹和伍老三他爹的話以後,覺得這裡面有蹊蹺,我就來了。馬二老爺十幾年前一定是假死。」
事情已經非常明顯了:馬明齋不僅假「死」了十七年,而且,他的魂魄還在馬家集人的生活裡遊蕩了十七年。他的錯誤就在於試圖考驗馬家集人的視力,很多人被歷史的塵埃蒙蔽了雙眼,但並不是所有人,一定是仇家發現了其中的破綻,於是,馬明齋的大限之日就到了。
金所長送走孟小飛以後,鄭峰和同志們又拾起了原來的話題——接著續剛才被孟小飛掐斷的線頭。
「劉局長,死者的年齡……」接線頭的是畢老。
「畢老,死者的年齡在18——20歲之間。」劉局長的結論和同志們的判斷別無二致。
「死亡的時間呢?」
「不會超過五個月。」劉局長說得非常肯定。
接下來,大家經過討論和研究,最後達成了三個共識:
第一,「8。18」案和「12。3」案的性質是家族之間的仇殺,可以並案。
第二,把刑偵的目標鎖定在三大姓的身上,以馬包兩家為主,通過調查走訪尋找皮包和鋼筆的主人。
第三,現在就可以和馬清齋進行接觸,同時對馬清齋和其他兄弟進行監視,但前提是不能打草驚蛇。
在即將散會的時候,卞一鳴做了一個假設:「如果,馬家人不承認馬明齋假死這個事實呢?」
「那就開棺驗屍,我馬上就向地區領導請示。」劉局長道。
這正是卞一鳴和同志們所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