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半種左右,鄭峰他們結束了馬家橋的水下搜索工作,兵分兩三路,一路由鄭峰負責,二上普覺寺。第二路由李雲帆負責,回馬家集,去找閻懷禮。第三路由畢老負責,從馬家橋東岸向北,前往風陽縣公安局法醫處。下面我們分三步說。
跟隨鄭峰到普覺寺的人有金所長、陳浩和王萍。汽車在馬家集的山門前的老槐樹下停了下來,鄭峰他們四個人從車上跳下來,同志們做了一個簡單的告別之後,三輛汽車開進了馬家集。畢老一行人已經在馬家橋和大家先行告別了。
前面,我們已經提到過,在馬家集山門旁、老槐樹的南面有一條山路。這條山路的方向朝西南,到普覺寺,走這條路最近。
「鄭隊,沒想到馬家集會有這麼大的樹,比翡翠村村口的那顆古榕樹還要大。」王萍莫名驚詫。
「可不是嗎?這麼大的樹,我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槐樹,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陳皓的驚訝不亞於王萍。
「你們算是說對了,這顆老槐樹,還有這幾棵榕樹和銀杏樹都有上千年的歷史了。」金所長不無驕傲地說,
「上千年的歷史?」
「是啊!這些樹,特別是這顆老槐樹,是馬家集的靈根啊!」
「靈根?」陳皓疑惑地望著金所長。
鄭峰和王萍來到老槐樹下,有相當一部分樹根裸露在地面上,鄭峰繞著老槐樹轉了大半個圈,之所以說轉了大半個圈,是因為這顆老槐樹緊貼著那道石頭牆,根部以上兩米多深陷在石牆裡面。
「金所長,你剛才說這顆老槐樹是馬家集的靈根。這話怎麼講?」鄭峰的問題是緊跟著陳皓提出來的。
「聽老人們說,馬家集的好風水,全靠這棵老槐樹的庇護,所以這棵樹多少年來一直被馬家集人奉為神樹,每年三月二十八的廟會的前兩天,馬家集的人都要在這裡舉行祭祀活動,鄰近幾個縣來趕廟會的人都會提前兩天到馬家集來,目的就是要參加這裡的祭祀活動。」
「這個馬家集的名堂還真不少。」陳皓道。
鄭峰走到大樹洞的跟前停住了:「金所長,這棵老槐樹的底下都空了嗎!」
老槐樹的下面有一個洞,洞口呈長條形,洞口離地面有四五十公分的距離,一個七八歲歲左右的小孩子躲在裡面。都不容易被發現,裡面黑咕隆咚的,王萍伸頭看了看,伸了一下舌頭,退了回來。
「是啊!你說怪不怪,樹都空成這樣子了,竟然還枝繁葉茂,而且還枝繁葉茂了這麼多年。」
「可不是嗎?整棵樹的中間都是空的。但每年的槐樹花開得是最多最旺,槐樹仔結得是又多又飽滿,但沒有人敢採摘這棵樹上的槐樹花和槐樹仔。六一年鬧饑荒的時候,也沒有人敢摘這棵樹上的槐樹花充飢,連那些喜歡爬高上低的娃兒們都不敢到這裡來造次。」
「為什麼?」
「神樹啊!」
踏上南邊的山路,走了一分鐘不到,石頭牆開始拐向西。
站在這裡就能看到山腳下的一所學校
這所學校我們在前面也交代過,學校的圍牆是用石頭壘成的,圍牆有一人多高,圍牆裡面有四排房子,房頂是黑色小瓦,牆是青磚牆,院子裡面有幾株大榕樹和香樟樹,橙色的樹葉飄落得差不多了。
學校距離馬家集的石頭牆有三四百米遠,走在學校的圍牆外面能看到馬家集幾戶人家裊裊的炊煙,現在應該是弄中飯的時候了。
大家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走了五分鐘左右的樣子,山下傳來了鐘聲,是學校下課放學的鈴聲。同志們朝東北方向看去,不少學生衝出教室,衝出小門,你追我趕地四散在不同方向的小路上。
半個小時以後,鄭峰一行四人走進了普覺寺的山門。
山門口的台階上坐著兩個轎夫,一邊抽捲煙,一邊聊天,台階下面放著一副滑竿。
出於禮節上的考慮,鄭峰覺得還是要先和智清長老照一個面比較好。在走進彌勒大殿的時候,迎面走出來一個六十歲左右的僧人。
「金所長——您來了。」
「悟空禪師,智清長老現在何處?」
「方丈正在給施主講經說法。」
「什麼時候結束?」
「剛剛進禪房,你們稍等一下,我這就去通報一聲。」
「悟空禪師,既然長老有事在身,我們暫時就不打擾他了,等他做完佛事之後,再見不遲。」
「金所長,不知貧僧有什麼可以為你們效勞的地方?」
金所長本來正準備開口,沒想到悟空禪師已經心有所悟。
「悟空禪師,我們是為馬家集的案子來的,您能不能找幾個僧人來,最好是寺中的監事和飯頭。」
「貧僧這就去。」
「請您等一下。」鄭峰道。
「金所長,你們還有什麼吩咐?」
「悟空禪師,您能不能為我們找一間屋子?」
「找一間屋子,到我的住處行嗎?」
「謝謝您,悟空禪師。」鄭峰道。
「請隨貧僧來。」
鄭峰一行跟在悟空禪師的身後走出彌勒大殿,向右拐,然後再向南,上了一個樓梯。
悟空禪師在樓梯口右邊一間屋子門口站住了,他一邊推門,一邊道:「請進,金所長,你們先坐,貧僧去去就來。」老禪師說罷,就下樓去了。
兩分鐘不到,悟空禪師領著兩位僧人進來了。
老禪師把兩個人交給鄭峰他們,準備退出房間,被鄭峰叫住了。
「悟空禪師,請您也留下來,您用不著迴避。」
老禪師和另外兩個僧人立在一旁。在他們的旁邊有一條長板凳。
「悟空禪師,請坐下來,坐下來好說話。」鄭峰朝床邊指了指。
老禪師正襟危坐在床沿上,另兩位僧人跟著端坐在老禪師的旁邊。待三個僧人坐定之後,鄭峰、金所長和王萍坐在了那條長板凳上,陳皓則站在窗前。
鄭峰詢問,王萍記錄。
「悟空禪師,貴寺從六月份以來有沒有僧人失蹤的情況?」
「本寺的僧人這幾年一直是三十八個人,不曾有僧人失蹤的事情。靜平,你說說看,金所長,靜平是大伙頭,每天的伙食都是他打點的。」靜平的年齡大概在四十歲上下。
「我們伙房每頓飯都是按三十八個人的量來做的,特別是饅頭等乾糧都是按三十八個人來做的,本寺從上到下一人一份,吃的都一樣。」靜平道。
「悟空禪師,這位禪師在寺中負責什麼事務呢?」鄭峰所說的是另一位和尚。
「他是慧能禪師,是本寺的監事,寺中的具體事務都是他負責安排的。」慧能的年齡估計在六十歲左右。
「本寺每天都有一次晨課,每次都要點卯,三十八個人,不多不少。」慧能禪師道。
陳皓走出房間,站在走廊上朝下看。
「當——當——當……」寺廟裡面傳來了渾厚而悅耳的鐘聲。
「金所長,僧人吃飯的時候到了,這時候,所有的人都會集中到伙房。要不,你們去看一看?」慧能禪師道
鄭峰覺得這個提議很好。他剛準備說「走」,陳浩從外面走進來,在鄭峰的耳朵旁嘀咕了幾句。
「走!慧能禪師,您帶我們去,我們順便去和智清長老打一個招呼。」
大家跟在幾位僧人的後面走出房間,鄭峰和陳皓走在後面。鄭峰朝陳浩手指的方向看去,智清長老正在和一個五十歲左右的施主說話,他們一邊說話,一邊朝彌勒大殿走去。
「悟空禪師,請您等一下。」鄭峰道。
老禪師停住了腳步,金所長也站住了。
「悟空禪師,智清長老除了參禪理佛以外,好像還有其它的事務嗎?」陳皓話中有話。
「有些施主到山上來,除了燒香拜佛,還會和方丈說會話。」
「說什麼呢?」
「說一些吉凶禍福的事情,無非是請方丈為他們指點迷津,幫助他們趨吉避凶罷了。」
「難不成智清長老能預知未來?」
「那倒不是,主要是為他們解開心結,打開心門,放開懷抱,拋棄俗念而已。」
「悟空禪師,現在和方丈說話的人,您認識嗎?」陳皓朝樓下指了指。
「貧僧眼拙,看不清楚是誰,不過,方丈並不是什麼人都接待的,都是多年的宿主——就是老施主。」
「這些施主都是一些什麼人呢?」鄭峰道。
「這些施主除了馬家集和馬家集附近的,還有鄰近幾個縣的,但鄰近幾個縣的人大多數是通過本地的人引薦來的。」
悟空禪師說這句話的時候,人已經走到了樓下,智清長老迎了過來,他已經把客人送走了。
「智清方丈,剛才看您有事在身,我們沒有敢打攪您。」金所長迎上去道。
「寺中之事,找慧能就行了,悟空也行啊!你們是為馬家橋的案子來的嗎?」
「正是。」金所長道。
「有頭緒嗎?」
「還沒有。」
「眼下正是用飯的時候,金所長,如果同志們不嫌寺中齋飯粗陋不堪,就請隨老衲將就一頓。」
鄭峰想到了靜平說得話:「不麻煩貴寺了,下山也就是半個小時的工夫,我們跟您去看看倒是可以的,不知道方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出家人沒有那麼多的講究。請隨我來。」智清大概明白了鄭峰的意思。
伙房在西耳房後面的院子裡,伙房由灶間和餐廳兩部分組成,餐廳裡面有兩排長桌子,每個長桌子的兩邊都有一排固定在木樁上的板凳,木板是一條整板,僧人們已經陸續就坐。僧人們的齋飯是米飯,每個人的面前放著一碗青菜豆腐和一小盤花生米,還有一碗蘿蔔湯,有兩個僧人在盛飯,等所有人都坐到位子上的時候,最後一碗飯也裝好了。
王萍和陳皓在心裡面數了一下,一排九人,一共四排,四九——三十六,最後一排差兩個人,坐在板凳上的僧人是三十四個,再加上站在門口、陪著鄭峰他們的智清長老、悟空、慧能和靜平,正好是三十八個人。
該告辭了,因為所有的僧人都在等待。
「智清長老,我們該告辭了。」鄭峰道。
智清長老將手揮了一下,所有的僧人都端起碗,拿起筷子。
智清長老把鄭峰一行送到了山門口。
在下山的路上,陳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個想法是聽了悟空禪師的話以後才有的,當然,這個想法和昨天到普覺寺也有那麼一點關係。
「鄭隊長,悟空禪師所說的那些宿主,可能就是馬家集幾個大戶人家。」
「大戶人家?」王萍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陳皓正順著自己的思朝前走:「鄭隊長,你回憶一下,我們昨天在山路上碰到了誰?」
「碰到了誰,你指的是不是馬清齋啊!」鄭峰道。
「我想起來了,馬清齋昨天上山就是去見智清長老的。」金所長恍然大悟。
「對,我們昨天在普覺寺還遇到了盛老太太。」鄭峰道。
「可不是嗎?盛老太太八成也是去見智清長老的。」金所長道。
「我們昨天在觀音大殿碰到盛老太太以後,在寺院裡面轉了不短的時間,都沒有見到她,最後我們還走出後面的小門到竹林裡面去了一下,後來,我們在下山的途中有碰到了盛老太太,這麼長時間,盛老太太會到哪兒去呢?」
「陳皓,你是不是想說,她和智清長老在一起。」鄭峰道。
「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馬家集的幾個大戶人家每個月都要上山燒香還願。」金所長回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