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武小兵十七歲,他已經長大了,那種異樣的感覺在他的胸腔裡面已經逐漸清晰起來。
那一年的秋天,是一個深秋的夜晚,刮著風,下著雨,風夾著榕樹的敗葉,雨裹著深秋的寒冷。武小兵站在東廂房的窗外,他已經記不得這是他第多少次站在姐姐武秋紅的窗外了。
屋裡面,貢得福在不厭其煩的自導自演他那一出獨幕劇,他即是演員,又是導演,武秋紅充其量也就是一個任其擺佈的道具,十七歲的武小兵,這時候已經知道,屋子裡面正在演出的這出獨幕劇到底是正劇、喜劇還是悲劇。武小兵除了瞭解了這出獨幕劇的性質以外,還在生理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幻想與衝動。
武小兵的後背已經濕透了,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也許是他的內心正在忍受著另一種更大的痛苦。
「咚——咚——咚……」突然,有人在敲貢家的院門,而且一聲比一聲急。
貢得福從武秋紅的身上爬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跳下床。
武小兵迅速的退到自己的房間裡面,將門掩上。
貢得福打開房門又帶上房門,他撐起傘朝院門走去:「是誰啊?天這麼晚了。」
「是山下大王村的王長海啊,我娃兒喊肚子疼,在床上直打滾,請貢郎中下山跑一趟。」
「好,你等一下,我就來。」貢得福鑽進西屋,點亮了煤油燈,不一會就吹燈出來了,他的肩膀上挎著一個用籐條編成的扁形箱子。他走進堂屋,走進東廂房。不一會,武秋紅披著衣服、戴著一個斗笠跟在貢得福的後面,走出堂屋。
貢得福跟著大王村那個王長海走出院門,那隻大黃狗阿黃也跟了出去。武秋紅將院門關好,插上門閂,再用一根大樹棍將院門頂住。
武秋紅在路過武小兵的房間的時候,想進屋去看看小兵,門沒有插,一推就開了,自從武秋紅十八歲那一年嫁到貢家以後,弟弟武小兵就住在這個屋子裡面,前幾年,武小兵還小,武秋紅幾乎每天夜裡面都會推門進屋看看小兵睡得可安穩,替他掖掖被子。剛開始那會兒,還要武秋紅摟著小兵睡一會,等小兵睡安穩了才離開。
武秋紅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火柴,劃著了火柴,結果被嚇了一大跳。
弟弟武小兵坐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全濕透了,臉上全是水,眼睛裡面噙著淚水,還有憤怒,或許還有其它的東西。
「小兵,你這是怎麼了?」
武小兵沒有回答。
「你這是怎麼了,你千萬別嚇姐啊。」
武小兵呆呆的坐在床上。
武秋紅走到小兵的面前:「小兵,你不睡覺坐在這裡幹什麼?瞧,身上都濕透了,你幹什麼去了,你不怕淋出病來啊?」
「姐,」小兵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小兵的臉上全是雨水,雨水和淚水混合在一起。
「小兵,你這是怎麼了。」
「姐,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讓姐告訴你什麼啊?」
「你別瞞著我了,我知道你的心裡有多苦。」
「說什麼呢?姐不是好好的嗎。」
「你別說了,我全看見了。」
「你看見什麼了,別瞎說。」
「姐,你就別瞞著我了,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看見了。」
「你是怎麼看見的?」
「在那兒,在窗戶外面。」武小兵用手指了指東廂房。
武秋紅已經明白武小兵到底知道什麼了,她一把將武小兵抱在自己的懷裡,淚如泉湧,沒有聲音,姐弟倆抱頭相泣。雨好像越下越大,風似乎越刮越猛。
武秋紅從極度的悲痛中很快緩過神來,她擦乾了小兵臉上的雨水和淚水,把小兵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露出粗壯有力的胳膊和寬大厚實的胸脯,她讓小兵躺到床上去,給他蓋好被子,可是武小兵抓住武秋紅的手,不讓她走,並且掀起被子,示意武秋紅也上床,也到被窩裡面去。武秋紅只披一件衣服,裡面只穿著單薄的、貼身的衣服,正在她猶豫的時候,小兵順勢將武秋紅拽到床上,掀起被子將姐姐擁到自己的懷中。
也就是在這個風雨交加的秋夜,兩個迷茫而孤獨的靈魂踏上了更加迷茫的路……就是在這個夜晚,和貢得福結婚已有八年的武秋紅第一次做了一回女人,當然她付出了全部的代價。其實她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女人,並且做好了永遠忘記的準備,儘管這非常難,遺憾的是,人不是神,武秋紅只是一個平凡的人,一個平凡的女人。
不久,武秋紅就發現自己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