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八點鐘左右,李隊長一行八人——連駕駛員是十個人——乘兩輛吉普車駛出縣城,直奔翡翠村而去,兩輛車中有一輛是新的,這輛車是地區公安局撥給山城縣公安局刑偵隊的。
一行八人中,有李隊長、王萍和李子榮,前面已經介紹過了,另外五個人,我們借車子在行進的途中一一道來,這樣我們在下面的情節中可能會方便輕省許多。坐在第二輛車駕駛員旁邊的這位是王萍。後車座上是三個警校畢業生——現在應該把「畢業生」三個字去掉了,他們分別是張謀、卞一鳴和劉建亮;坐在第一輛車駕駛員旁邊的不用說就知道是誰,他就是大李李子榮,車後座上,坐在李子榮後面的是陳老師陳浩,李隊長遇到一些具體問題的時候,和陳浩商量的時候可能會多一些。坐在中間的是李雲帆李隊長,坐在李隊長左手的是小李,叫李衛國。
縣城在山城縣的南部,距龍王山有一百多里,那時候的路是石子路,高低不平,甚至坑坑窪窪,越接近北部山區路越難行,十點鐘左右,車子不得不停在了仙女村南面的老槐樹下,從這裡到龍尾渡口得步行。同志們從車上取下背包,一人一個。大家背著背包穿過仙女村,三分鐘後,他們站在了龍尾渡口。渡口有一排參天大樹,這些樹以槐樹和柳樹為主,中間夾雜著一些楓楊樹。沿著一條石階向下,走完幾十級,眼前就是一個碼頭。河邊停著一些小船。不遠處架著幾張大網,有些網剛出水,有些網裡面正跳著大小不等的魚。
通天河是一條大河,又長又寬,不過,在龍尾渡口這一段稍微窄一些,即使如此,也有七八十米寬,河雖寬,但卻不深,擺渡撐船用的是一根竹竿,從竹竿的吃水深度看,河中心也就三四米深吧,瞧,船過來了。
河面上雖然有霧,但已經開始飄散,太陽也露出了半個臉;河對岸站著一個人,隱隱約約的,岸邊和靠近河岸的水中安臥著一些大小不一的石頭,遠遠看去,就像一幅水墨畫,這幅水墨畫的背景就是龍王山,遺憾的是,因為雲遮霧罩,龍王山可謂神龍見尾不見首,難識廬山真面目;不過,此種遺憾卻使欣賞者產生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這種感覺清楚的寫在同志們的臉上和眼睛裡面。
「大李,沒有想到龍王山這這麼美,你跟我們說的『龍鼻崖』是不是那一排像幕布一樣的石崖?」王萍湊到大李的跟前。
「那是『龍頭崖』,『龍鼻崖』被雲霧擋住了,現在看不見,『龍鼻崖』沒有『龍頭崖』高,但很陡,翡翠村沒有幾個人能爬到龍鼻崖上去。」小李、張謀、卞一鳴和劉建亮也圍了過來。
「大李。這龍王山海拔是多少?」提問題的是張謀,這個年輕人的特點是比較文靜,書生氣十足。
大李搖了搖頭,別小瞧這些剛從學校走出來的畢業生,冷不丁的來一兩個問題,還真不怎麼好回答呢。
「船來了。」陳老師喊道。
船靠岸,船老大先用船槁用力的插進水裡面,把船固定死了。然後,從船上拖過來一個跳板,一頭搭在岸上,一頭搭在船上;之後又走到船頭,握並摁住船槁,以防船體移動:「大夥兒慢一點,一個一個上,這不是李公安嗎,怎麼剛走又回來啦?」
「焦大爺,您好啊,辛苦您啦。」
「有啥子辛苦不辛苦的,要說辛苦哪有你們辛苦啊。這次回去給你爺爺子捎個『好』。大家坐穩囉,開船了。」焦大爺拔起船槁,再撂進水中,人體和船槁呈「人」字形。等到焦大爺的身體和船體之間形成的角度將近四十五度的時候,船老大開始拔起船槁,再撂進水裡,船就在這週而復始的的運動之中向對岸駛去。焦大爺腳穿草鞋,頭戴箬笠,上身穿灰布褂,下穿淺藍色褲子,褲腳一直捋到膝蓋上面。
船就快靠岸了,河對岸有人在擺手。
「李隊長,那是誰啊?」小李問李隊長。
「那是翡翠村的馬隊長,他這是來接我們的。」
「接我們,他怎麼知道我們今天要來?」
「昨天,我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小李明白了,李隊長就是李隊長,什麼事情都比別人想的多一些。
「這是鄭隊想到的,我們可能要在山上呆幾天,這吃住可不是個小問題啊,又不是一兩個人,山裡面的條件比較差,但不管怎麼說,吃住要安排好——這是鄭隊的意思。」
船已經靠岸了,焦大爺把船停穩了:「同志們一個一個下,腳站穩囉。馬隊長,你這是要到那兒去啊?」
「大兄弟啊,我是來接他們上山的。他們是咱們縣公安局的同志。」
「我說咋這麼面生呢?免了——船費免了。」焦大爺一邊說著,一邊把王萍遞給他的錢推了回去。
「大爺,辛苦您了。「王萍把錢硬塞進了焦大爺的上衣口袋裡,然後跳下船。焦老大佇立在船頭,目送著李隊長他們向山上走去,霧已經不那麼濃了。
同志們簇擁著馬隊長和李隊長踏上了那條通向翡翠村之向東村的石板路。一路上,馬隊長和李隊長落實了同志們吃和住的問題:住安排在村公所,就在翡翠村小學的旁邊,那裡正好有兩間屋子空著,吃就在學校,學校裡有一個伙夫,女同志安排和一個女教師住。
石板路曲曲折折,向西北方向延伸,林中,霧氣繚繞,太陽大概是怕驚擾了林中的小鳥,沒有敢把腦袋伸進來,所以只在林中投下了它斑駁的身影;倒是走在山路上的這一群人,打擾了小鳥的清靜,嚇得他們鳴叫著四處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