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隊長說對了,賀老六扔到葫蘆塘裡的那把剔骨尖刀除了用來殺人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作用,也就是鄭隊長所說的「不時之需」。
大家應該還記得我們在前面提到的三起葫蘆塘女人溺水的事件吧:
一,梅村梅老二家的小女兒曼子。
二,王村王麻子家的二媳婦。
三,王村王會計家剛過門三天的新娘子。
曼子是前年秋天溺水身亡的,王村的兩個女人是去年夏天溺水身亡的,王村這兩個女人淹死的時間,前後只相隔二十幾天。王隊長的老母親還說出了一個重要的情況:她在給曼子擦洗身體、換衣服的時候,發現曼子的下身腫大,胸口有血痕,紅布兜也壞了,紐扣掉了兩個。其實,除了這三個女人以外,溺水的還有一個人,這個人也危險丟掉性命,由於她機警大膽,水性又好,所以才逃過一劫。
這個人就是梅村梅有福家的小女兒二丫。
鄭隊長他們趕到梅村就是要見二丫。梅二丫今天上午回梅村省親,聽他爹回來說賀老六在王隊長家被抓的事,就跟她爹梅老二說出了一個埋藏在心裡兩年多的秘密。
事情發生在前年——也就是曼子出事的那年的夏天——又是夏天。
二丫划船到葫蘆塘去割籐條給她爹編筐,土地廟下面的水塘邊有許多比較長的籐條。二丫籐條割得差不多了,還想再割一些,她把船划到土地廟的南面的塘沿邊——那裡有幾大叢籐條,她跳上岸,彎下腰,剛要割,猛然看到右腳右後側突然多出一隻腳來,心裡面一驚,她預感到要出事了。
等她轉身的時候,已經遲了,一隻有力的大手已經摀住了她的嘴,她想喊,但喊不出來,緊接著,另一隻胳膊勒住她的頸子,同時將她往土地廟上面拖。二丫的一隻鞋子被拖掉了。情急之中,她不知從哪來的一股子力氣,她用她的右肘使勁朝後面猛擊過去,對方可能是沒有想到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竟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向後一個踉蹌,兩隻手鬆開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二丫瞅準了這個幾秒鐘的空擋乘勢一個縱身,跳入葫蘆塘中——二丫打小水性就好。
等她浮出水面的時候,她看到一個膀粗腰圓的男人鑽入蘆葦叢中,這個男人光著上身,他的腰後面別著一把刀,後背肩胛處有一條長疤。遺憾的是,二丫沒有看見對方的臉。那張臉上蒙著一塊布——好像是毛巾。她爬到船上,迅速劃離了葫蘆塘。
「你回家後跟你爹講了嗎?」鄭隊長問二丫。
「沒敢講。」
「為什麼?」
「當時,我就要出嫁了,怕夫家有啥想法,又怕俺爹擔心,再說也沒有丟啥東西。」
「那麼,曼子淹死以後,你沒有想過這件事嗎?」
「俺當時沒往這上面想。後來總覺得不對勁,但曼子已經埋了,這件事又不能隨便亂講,所以一直憋在心裡。」
「他腰後面的那把刀是什麼樣的?」
「那把刀只是晃了一下,沒看清楚;但他背上的那條疤我是看清楚啦。足有一楂長。」二丫楂開食指和大拇指比劃了一下。
老天有眼啊!罪犯身上的這條疤也許就是老天爺打在他身上的一個烙印——至於是如何打上去的,我們無從知曉,梅老師臨死之前在賀老六的小腿肚上留下的血痕就是老天爺所採用的一種形式,每個人的身上都有屬於自己的、各不相同的、有形無形的烙印,這個烙印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將是你的標記,當你落入老天爺的法眼的時候,你將無所遁形。
鄭隊長他們把二丫帶回了縣公安局。
前面我們所看到的賀老六的那副嘴臉還不是它的全部,至多也只能算是一個魔鬼的輪廓罷了。那個為了一袋金幣而出賣耶酥的尤大,達芬奇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畫出他那副尊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