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了,床榻的人兒依舊是這樣直挺挺的躺在上面,看不出有一絲的生氣。
軒子胤坐在床榻前大掌緊緊握著昕昕的小手,深眉緊鎖,滿面倦色。她為何飲下這落胎藥之後無任何反應,只是像睡美人一般沉沉地睡著。
「昕兒,你給我你點反應好不好?不要再這樣睡下去了。你睡得我心顫,就像是把我丟在懸崖尖兒上,一不留神就會粉身碎骨。」軒子胤動情的說著,這兩個時辰以來他就像是一架復讀機,一遍一遍的訴說,永不知疲倦。
「昕兒,以前是我錯了,我不該對你如此狠心,以後我會對你好的,比對舞兒還好!」
「昕兒……」
軒子胤對著昕昕不停地訴說著,他的自責,他的悔意,他的難受。
此刻的軒子胤不再是那個在王朝中叱吒風雲在眾人面前冷酷無情的王爺,而是一個真心愛著自己的女人的男人。
門外的孫公公沉思良久終於鼓起了勇氣道,「王爺,到時辰去王宮裡上早朝了。」
沙啞的聲音暗藏著抵不住的怒氣,「滾—今日本王不上甚麼早朝!」昕兒病重,他怎麼有心情去上朝!?等等,為甚麼他的昕兒還未醒來?「小孫子,你去請個御醫過來!」
「諾。」
孫公公一溜兒煙的跑到了西苑之外,剛巧遇到了方纔的周公公。
「喲,孫公公你沒將王爺請出來啊。」周公公一臉橫肉,諂媚的笑容掛在眉目上道。
「唉…周公公你就別挖苦我了,王爺他守著王妃寸步不離的,這不還讓我去請御醫呢!」孫公公一臉的委屈,這王府裡就屬他的資歷最深,王爺以前是從來沒有吼過他的!
周公公賊眸一轉道,「這樣啊,那你還不快點去!」
孫公公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道,「光顧著和你聊天了,把正事都給忘了。」
☉o☉ ☉o☉ ☉o☉ ☉o☉ 嚶 ☉o☉ ☉o☉ 韻 ☉o☉ ☉o☉ ☉o☉ ☉o☉
內室,沉寂已久的滿昕昕終於有了反應。眉目微張卻是一片朦朧,好像是高位截癱一般,幾乎全身都沒了知覺。
她,還活著嗎?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方才在夢裡有俊恆,活生生的俊恆!他捧著鮮花半跪在她的面前,請求與她的一生一世。那般的深情注目,那般的耀眼光輝。都是他!
可就在此時卻場景轉換,她來到了這個世界。軒子胤的凌厲,軒子胤的狠心。她只記得,他叫那些府裡的下人們按住了她的手腳,生生的將那碗落胎藥灌進了她的肚子中!
他只想打掉她的孩子!
涼意就如同冰冷刺骨的凍水從頭頂澆灌下來,浸透了全身,蔓延至五臟六腑。週身都好似被這股冰涼的氣息包圍著。
冷,好冷!
俊恆,你在哪裡!?我好想你!
不—你不要過來!你會殺了我的寶寶!
昕昕在心底呼喊著,寶寶,她的寶寶!
軒子胤看著眼前漸漸有了反應的人兒,心底的大石總算是暫時落了下來。這兩個時辰以來,他是第一次瞭解到坐立不安的真諦。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母妃快要離開自己的時候。
思緒拉長。
那時候,他還是個未經過豆蔻年華的洗禮的小毛孩子,而王宮裡又只有兩位小王子,他的一切行為也只能用『幼稚』這兩個字來形容。
直到那一日,他的母妃滿嘴黑血的倒在了他的面前,那個可怖的畫面震懾了他。而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母妃了,宮人們都說,他的母妃死了。
那時,他感覺到了撕心裂肺。
沒有母妃陪伴著自己的日子,這碩大的皇宮亦是生生變成了那只懂得拘人的牢房。
後來,與他一起從幼時便一起長大的風侍衛告訴他,他的母妃是被王后與丞相害死的。那一刻他發誓,會讓他們為此付出代價!
這也是,他一直不敢面對自己真心的原因。
怎麼可以對害死母妃的仇人的女兒動心?他怎麼可以!?
「王爺,御醫到了。」孫公公請了宮裡的御醫回了西苑,尖銳的嗓子在這壓抑的院落中顯得尤為刺耳。
「進來吧。」
御醫來到了西苑內室,他的心好像也在跟著周圍的聲響跳動著。只要一有響動,他的心便不安地跳一下。
終於來到了床榻之前,軒子胤不溫不冷的聲音傳了過來,「為何王妃喝了你開的落胎藥之後並沒有任何反應,反而一直在昏睡!?」
「請王爺息怒,老臣這便診治。」御醫連忙跪了下來,生怕這個王爺一個不高興便遷怒於他。
軒子胤拉起昕昕的右手,放在了幔帳外的薄枕上,示意御醫可以開始了。
御醫將三隻手指置於昕昕的脈搏之上,眉頭緊鎖。這脈搏很奇怪,一陣子是滑脈,顯然落胎藥已經起到了效果。可一陣子又很是正常,這可是好生的奇異!
半響,突然冷汗直流!
看著御醫的面色轉換,軒子胤頓生出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凝眉,沉聲道,「怎樣了?」
此時的御醫已是滿臉的冷汗,立馬跪在了軒子胤的面前道,「王爺,王妃體內有著兩種不明的毒素,性命堪憂!」
「你說甚麼!?」軒子胤的聲音明顯提高,卻又在下一秒壓了下來,「可有補救的法子?」
「現在老臣只能再開幾幅落胎至藥讓王妃喝下,今日之內勢必要將王妃腹內的孩子流掉!」
軒子胤的黑眸之中流露出一抹精光,「現在便去熬藥,你親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