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慕昊天一臉蒼白的從洗漱間走出來的時候,飯廳裡的人幾乎都閃光了,只有藍沁然靜靜的坐在那裡,邊吃著邊流淚。
看著她,慕昊天的心中又是一震,隨即,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跟前,將筷子奪下來扔在了一邊。
「別吃了」他大聲的吼著,企圖排解掉心中那股壓抑的感覺。
原來,他什麼都做不好,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頓飯,都讓他做成了這個樣子。
「怎麼了?」
抬起頭,藍沁然一臉的微笑,「真的很好吃,沒有騙你哦。」
說這話的時候,有一滴淚又從她的腮邊滑落。
「別吃了,不要再吃了。」
慕昊天語帶沙啞的說道,同時,長臂一伸將她緊緊的摟在了懷裡。「我們去外面吃。」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慕昊天輕輕的說道。
「可是,這些……」
藍沁然猶豫不決的說道,這是他為她做得第一頓飯,她還是想把它吃光。
「沒有可是,如果以後你還想吃我做的東西的話,現在就乖乖的跟我走。」
說著,慕昊天一把將身上的圍裙扯落,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藍沁然的衣服給她小心的披在了身上。
「我……」
藍沁然還是有點猶豫,她目前的這種狀況真的能出去嗎?萬一……
「放心,一切有我。」緊摟著她的肩膀,慕昊天堅定的說道。
聞言,藍沁然微微的點了點頭,反正也就是出去一會,應該會沒有事的。
「我們走吧」拿起她的手提袋,慕昊天緊擁著她走了出去。
當門在身後「匡啷」一聲被關上的時候,藍沁然的心裡不由得一陣哆嗦,人也不自禁的將身子猛往慕昊天的懷裡靠去。
她突然很害怕面對外面的世界,更害怕別人知道後,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
「沒事,別怕,我們就是去吃一頓飯,吃完了就回來。」
「爹地,為什麼乾爸會摟著媽咪呢?」
看著這一幕,榮熙顏似懂非懂的問道,那雙澄澈的水眸裡有著明顯的不解和疑惑。
默默的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榮成峻彎下身抱起女兒,「媽咪不舒服,乾爸在幫她治療。」
在他的懷裡,榮熙顏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看著一臉黯然的榮成峻,南宮楓使勁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兩個好友同時愛上一個女人,就注定了其中的一個肯定會受傷,而他能做的,就是為得到的那個人祝賀,陪著那個受傷的人買醉。
酒有的時候真是一樣好東西,因為它能讓人暫時忘記痛苦,即使醒來後,面對的將是更大的苦難。
「爹地,我去叫媽咪和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仰起小臉,榮熙顏輕聲的問道,爹地現在的表情好可怕哦。
「不用了,我們自己吃就好,媽咪不餓。」
榮成峻淡淡的說道,看著遠方站在車前的兩個人,他們應該是要出去吧?
「哦」答應了一聲,榮熙顏一臉悶悶的低下了頭。以她五歲孩子的智商,實在想不出來更好的建議。
「我們先進去吧。」拍拍榮成峻的肩膀,南宮楓領著榮天昊率先向屋子裡走去。聞言,榮成峻也抱著榮熙顏走了進去。
「喂,你們太過分了吧。」在他們身後,玄夜拎著大包小包咬牙切齒的說道。
「叔叔,快點。」趴在榮成峻的肩頭,榮熙顏對著玄夜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登時,讓玄夜呆在了那裡。
「小魔頭」他在心裡小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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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又一次的痛苦掙扎過後,藍沁然沉沉的睡去。剛才的一番折騰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此時的她睡得恬靜而安詳。
坐在床邊,慕昊天靜靜的打量著那張沉睡的容顏,在溫柔的光線照耀下,她看起來就像個天使。粗糙的指腹溫柔的掃過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慕昊天柔情似水的看著她。最終,他們還是沒有談成。
確定她已沉沉睡去後,慕昊天慢慢的站起身,然後關上牆上的壁燈走了出去。
外面大廳裡燈火通明,除了兩個小傢伙早早的被哄去睡覺之外,其他的人全都正襟危坐的坐在那裡,看著他從藍沁然的房間裡走出來,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小然沒事了吧?」南宮楓急忙問道,看到剛才藍沁然毒癮發作時的模樣,他真想一把掐死籐原一那個畜生,,拳頭也緊緊的握了起來。
「已經睡著了。」說完,慕昊天在他身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那我們先回去了,熙顏和天昊就讓他們留在這裡睡吧。」說完,榮成峻站了起來,心頭掠過一陣說不出的感覺。他有預感,他極力想守住的一切很快就不屬於他了。
「峻,你等等。」就在榮成峻準備要邁步的時候,慕昊天叫住了他。
「還有事?」榮成峻回過頭靜靜的看著他,眼底有著一抹深深的痛。
「謝謝你」
慕昊天由衷的說道,雖然小然並沒有具體的告訴他那個秘密是什麼,但是他已經猜出來了。正因為這樣,他心底對峻的愧疚更深。
「呵呵,謝謝。」榮成峻撲哧一聲笑了,「天,你以為我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換回一句你的謝謝?」說完,榮成峻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複雜難辨的表情,有無奈,有悲傷,還有心痛……
「我知道一句謝謝根本就代表不了什麼,但是我還是要謝謝你這些年來對小然的照顧,對我孩子的照顧。」慕昊天的聲音雖然平平的,可是,他的話卻無異於是晴天的一聲霹靂登時將在場的人都說楞了。
除了榮成峻,南宮楓和玄夜的嘴巴都張得大大的,南宮楓吃驚是因為奇怪天是如何知道的,玄夜吃驚卻是因為不敢相信。
聽到慕昊天的話,榮成峻淡淡的笑了,他果然是知道了。
「小然告訴你的?」他深深的看進慕昊天的眼,想從裡面找出一丁點的蛛絲馬跡。
「不是」慕昊天搖搖頭,一臉的若有所思,「她什麼都沒告訴我,是我自己猜的。」
「天,你依然很聰明。」榮成峻平靜的說著,只覺得胸口的傷好像要撕裂一般劇烈的疼痛起來,可是,那明明是已經結了茄的傷口啊。
「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慕昊天的口氣雖然依舊平靜卻是暗含指責。
「就是告訴了你,你能做什麼?以你當初的處境,就算是告訴了你,你能改變主意嗎?那個時候我就警告過你,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可是那時你的心裡在想什麼?你只想著完成商洛洛最後的心願,你有為小然考慮過嗎?」榮成峻本來不想說的,可是最後還是辟里啪啦的說了一大通。
「我……」慕昊天一時語塞了。
「你好好想想吧」說完,榮成峻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擔心他的身體,南宮楓也急急的跟了上去,雖然他也有滿肚子的疑問,但是此時還是峻的身體更重要。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慕昊天頹然的坐在了沙發上。一旁,玄夜靜靜的坐在那裡,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他本就是一個話少的人,這樣的場合,他更不願意說。可是,剛剛他們提到商洛洛,難道說今天的這一切都和洛洛有關?想到這裡,他的眉心緊緊的皺了起來。
看著慕昊天不停的撕扯著自己的頭髮,玄夜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喂,你的頭髮很多嗎?再揪就沒了。」他冷冷的說著,眼底沒有一絲感情。
「你怎麼還沒走?」聽到他的聲音,慕昊天一臉訝異的抬起頭。
「我就在這裡睡,外面住不習慣。」一說完,玄夜就懊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樣的理由真是夠爛的,像他們這種四海為家的人,哪裡還有習慣不習慣的問題啊,有個窩就已經很不錯了。
「樓上還有兩間客房,你隨便挑。」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慕昊天重新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你怎麼也不睡?」玄夜開口問道,雖然臉上仍是冷冰冰的,可是聲音裡卻透著一股濃濃的關心。
「我還不想睡,你先睡吧。」掃了他一眼,慕昊天淡淡的說道。
「我也不睏。」說完,玄夜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抬頭卻看見慕昊天探詢的目光,「你不用看我,我不會出聲的,你就當我是隱形人就好。」說著,他輕輕的啜了一小口,然後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我不用你陪。」瞟了他一眼,慕昊天也起身給自己到了一杯。
「自戀,誰說我要陪你的,我睡不著。」說完,玄夜冷哼一聲,然後順勢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
聽到他的話,慕昊天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舉起手中的酒杯做了一個喝酒的姿勢,看著他,玄夜將酒杯舉起喝了一大口。登時,辛辣的液體透過喉嚨直逼心底。
他們兩個就這麼坐著,誰都沒有說話,當東方出現第一道魚肚白的時候,玄夜才慢慢的站起身。
「我先去睡了,吃飯的時候不用叫我。」就是叫,為了他的小命著想,他也不會吃的,在心底,他小聲的補上了這麼一句。
「嗯,知道了」慕昊天淡淡的說道,雖然喝了不少酒,可是他的眼睛依然清明。
「你也睡一會吧。」說完,玄夜晃晃悠悠的向樓上走去,他一向是滴酒不沾的,可是這次喝了很多,卻沒有感到醉,很奇怪的感覺。
「嗯」看著他的背影,慕昊天輕輕的應道。他們都不是擅於表達感情的人,玄夜能說出這樣的話,怕是已經到了他的極限了吧。
清晨很寂靜,最終抵不住倦意,慕昊天合衣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當第一道霞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射向屋裡的時候,藍沁然悠悠的從夢中醒來,她知道在與毒魔的鬥爭中,她又一次勝利了。睜開眼睛,她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就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
經過這些日子的治療,她的毒癮發作的時間已經漸漸縮短了,臉上也慢慢的恢復紅潤,就連醫生都說,她能恢復的這麼快是一個奇跡,可是只有她知道,這一切並非奇跡。
深吸一口氣後,她慢慢的起床穿衣,然後躡手躡腳的走下樓去。樓下的沙發上,慕昊天正沉沉的睡著,看著他宛如嬰兒一般的睡臉,藍沁然低低的笑了,轉身上樓,她取過一件薄薄的毯子輕輕蓋在他的身上,她知道這些日子把他累壞了。呆呆的看了一會他的俊臉,藍沁然慢慢的起身走進了廚房。
在她的身後,慕昊天嗖地一下睜開了那如深潭般的黑眸,深情的凝視著那熟悉的身影。
其實,當那抹熟悉的香氣靠近時,他就已經醒了,但是,他貪戀著她身上的溫柔,所以他閉著眼睛裝睡,希望這一刻可以再久一點。
當小鳥在枝頭吱吱喳喳的叫著的時候,廚房裡,藍沁然正忙忙碌碌的準備著早飯,冰箱裡的食材很多,足夠作出十個人的份,只是不知道峻和楓昨晚走了沒有,但她還是將他們的那一份都準備上了。
當飯香在空氣中裊裊升騰的時候,慕昊天再也忍不住的從沙發上爬了起來。躡手躡腳的來到廚房門口,靜靜的注視著那抹忙碌的身影。
這一刻,靜謐而溫馨。有家的人通常都有一個這樣的體會,廚房裡有一個你愛的人忙忙碌碌為你準備食物,先不論食物的味道如何,光是看著就覺得已經心滿意足了。
將最後一個荷包蛋盛進盤裡,藍沁然剛想叫他們起來吃飯,卻在回身時,被門前的人影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