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將她凌亂的發攏到耳後,榮成峻一臉寵溺的看著她。
「好多了」藍沁然說著從鞦韆架上跳了下來,目光靜靜的注視著他,指腹溫柔的掃過他臉上的每一處地方,這是第一次,她如此近距離,如此仔細的看著榮成峻,「峻,你瘦了。」她輕輕的說道,眼裡有淚光在瑩瑩閃動。
一瞬間,榮成峻感到自己的鼻子微微發酸,眼眶也逐漸泛紅起來,「我沒事,皮粗肉厚的,過幾天就好了,倒是你要好好補補了。」粗糙的手指滑過她細嫩的臉頰,榮成峻感性的說道。
「峻,去屋裡坐吧,外面風大。」慕昊天輕輕的說道,一臉的沉重。
回過頭,榮成峻看了他一眼,然後淡淡的說了一句:「天,我還欠你多少錢啊?」
「呃」慕昊天一下子楞住了。
「自打我一出現,你就哭喪著一張臉,如果不是我還活著,別人還以為你是來參加我的追悼會呢?真是的,晦氣。」榮成峻小聲的嘟囔著,不過,天現在的表情堪稱經典,這樣百年一見,不,應該是萬年一見的表情真該找個相機拍下來好好珍藏,多有紀念意義啊。
「少廢話,進屋去。」聽到他的話,慕昊天的一張臉登時變得臭臭的,說話也惡聲惡氣起來,果然是什麼改不了什麼?如今還有這等雅興調侃別人,說明他很健康,看來自己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喂,你的態度也太惡劣了吧,我可還是病人呢。」看著慕昊天如此不屑的態度,榮成峻登時氣結。都說女人小心眼,看來天的心眼比女人更小。
「病人怎麼了?你不是說你已經沒事了嗎?」看著他,慕昊天的嘴角上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此時的他又成了平時那個吊兒郎當的模樣。
「去,就知道欺負我。」榮成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後將頭重新轉向藍沁然,「老婆,他欺負我。」指著慕昊天,榮成峻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
登時將在場的人都逗樂了,就連平時不苟言笑的玄夜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進屋吧」藍沁然輕輕說道,感覺心口又慢慢的升騰起一股酥麻的感覺,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那種感覺她熟悉了,熟悉到她每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心都在戰慄著。
「小然,你怎麼了?」察覺到她的異樣,慕昊天緊張的問道,難道是……他不敢再想下去,因為才開始想的時候,心就已經痙攣了。
「沒……我沒事。」藍沁然艱難的說道,瞬間,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落下,此時,她緊緊的咬緊牙關,雙手握成拳狀,努力的壓抑著心中越來越翻騰的那種感覺。她不能讓他們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絕對不能……
「天,去,快去叫醫生。」榮成峻緊張的說著,他見過小然幾次毒癮發作時的模樣,每一次,看到她那麼痛苦,他都恨不得替她去死,只要能夠治好她。
他的話音剛落,眾人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再眨眼時,玄夜已經消失不見了。
幾分鐘之後,他帶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匆匆的趕來。
「就是她,如果你治不好她的話,我讓你們全家人給她陪葬。」玄夜冷冷的說道,可是,在目光接觸到藍沁然時,卻有一絲柔情閃動。
「是……是少爺。」男人低頭哈腰的說道,額頭上有冷汗涔涔的往下落。
「一定要堅持住,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握著藍沁然的手,玄夜堅定的說道。
緊閉的房間裡,傳來藍沁然一聲賽過一聲的淒厲呼喊聲,在門口,慕昊天和榮成峻不停的走來走去,小然每喊一聲,他們的心就猛地揪一下,等到最後,小然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們的心卻已經麻木了。
「怎麼樣?」看著醫生出來,三個人一起圍了上去。
「她被注射的劑量太多了,一時半會怕是不行。」話還沒說完,醫生就被玄夜一把抓起,然後高高的舉了起來。
「你說什麼?」玄夜死死的盯住他,大有他要是再敢多說一句這樣的話,就廢了他的意思。
「我……你……」醫生斷斷續續的說道,額頭上有細細的汗流了出來。
「玄夜,放開他,我還有話要問他。」慕昊天冷冷的呵斥道,聽到他的話,玄夜悻悻的放開醫生,然後一聲不響的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只是,目光仍是如箭一般的射向那個正渾身不停發抖的醫生身上。
「醫生,我們該怎麼辦?」慕昊天輕輕的問道,同時,目光狠狠的掃了玄夜一眼。登時,玄夜狀似隨意般的將目光從醫生的身上抽離。
「你們……最好還是……」一邊說著,醫生一邊還用眼角的餘光小心的打量著玄夜,就怕他一下子衝過來。
「沒事,你不用管他,接著說。」慕昊天略帶威脅性的看了玄夜一眼,登時,玄夜站起來悶聲不吭的走了出去。
看著玄夜走出去,醫生才長長的喘了一口氣,然後腰板也挺直了不少。「病人的情況現在非常不好,加上長時期的壓抑,想要徹底根除很難。」
「你說什麼?」話還沒說完,醫生的領口再一次被抓緊,只不過這次的人不是玄夜而是榮成峻。
「咳咳咳……」醫生劇烈的咳嗽著,一張臉憋得通紅。
「峻,你先鬆手,讓他說完。」慕昊天冷冷的說道,怎麼今天這人都沉不住氣啊?
「你給我好好的說明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榮成峻徑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端起涼掉的咖啡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一陣沁涼的感覺順著喉嚨緩緩的往下延伸,也適時的將他的神智拉回了一點。
「說吧,這回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淡淡的說完,慕昊天坐到了榮成峻前面,成功的擋住了他射向前方的視線。
不停的擦著冷汗,醫生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了,第一次,他開始後悔自己學醫,並且專攻的還是研究毒品。
「說呀」看著他磨磨蹭蹭的樣子,慕昊天拚命的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做得比他們兩個還要過分。
「我建議你們帶她去一個她熟悉並且環境優美的地方,慢慢療養,有家人陪著,再輔以藥物治療,對她的病情會有幫助的。」醫生戰戰兢兢的說完,小心的用手帕擦拭著額頭。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慕昊天揮揮手,輕輕的說道。
「好好好……」一迭聲的說著,醫邊往後退,卻在門口正好退到了迎面而來的玄夜身上。
「你想死啊」玄夜惡狠狠的說道,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啊……」這突如其來的呵斥聲,令醫生兩眼一翻,登時暈了過去。
「沒用的東西」向外遞了一個眼色,門口登時有兩個彪形大漢走了進來,將嚇昏過去的醫生拖了出去。
玄夜悶聲不吭的走了進來,然後在藍沁然的房間門口呆了很久。
透過窗玻璃,藍沁然正靜靜的睡著,臉上是難得的平靜!
「喂,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啊?你們不是一向針尖對麥芒的嗎?別告訴我,你們準備要修復那許久不見的兄弟感情。」榮成峻一臉促狹的看著慕昊天,而後者僅以冷哼作為回應。
「那邊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見慕昊天的那副死樣子,榮成峻也就不再這件事上繼續打轉轉,他知道在天的心裡始終有一個結。
「差不多了」慕昊天輕輕的說道,同時,不由自主的歎了一口氣。
「楓怎麼沒一起過來?」榮成峻皺著眉頭問道,老是覺得少點什麼,原來是少了一個人。
「他還在日本那邊。」說著,慕昊天的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
「出什麼事了嗎?」榮成峻的心裡猛地升起一陣不安的感覺,憑著他多年來練就的敏銳,日本那邊的事情肯定不會那麼簡單。
「沒有,小事而已。」說完,慕昊天笑了,很無奈、很苦澀的笑。
「到底怎麼了?」榮成峻開口問道,同時目光不滿的掃過慕昊天的臉。
「峻,你相信嗎?籐原一竟然是楓的親弟弟。」剛說完,慕昊天就忍不住笑了。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啊?」榮成峻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慕昊天,一副你是不是搞錯了的表情。
「事實就是這樣」說完,慕昊天閉上了眼睛。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竟然是最好的朋友的親弟弟,這叫他情何以堪?
「那你打算怎麼辦?」既然事實已是這樣,總要找出解決的辦法才對。
「我也不知道。」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毫不考慮的就宰了他,可是現在,他真的能那麼做嗎?
「那個混蛋」榮成峻猛地站起身,登時又將剛剛癒合的傷口給扯開了。
「哎吆」捂著胸口,他一屁股又坐回了凳子上。
「怎麼了?」慕昊天慌忙站起來,一臉的擔憂。
「這裡好像扯開了。」指指胸口的地方,榮成峻一臉苦笑的說道。
「你神經病啊你」聽到他的話,慕昊天差點被他給氣死了。
「呵呵」榮成峻想咧開嘴笑笑,沒想到扯開的傷口更疼,都三個月了,可是傷口的癒合效果顯然不是很好。
「坐著別動,玄夜,去找醫生過來。」看著站在小然門口發愣的玄夜,慕昊天大聲的吆喝了一句。
轉過頭看了這邊一眼,玄夜一聲不吭的走了出去。
片刻之後,那個倒霉蛋醫生又被拎回來了……
清晨,當東方露出第一片魚肚白的時候,藍沁然從夢中悠悠的醒來。雖然感覺身子依舊很虛弱,但莫名的胸口那種緊窒的感覺消減了很多。
使勁晃了晃頭,然後努力的睜大眼睛,才發現這裡並不是她在療養院的那個臥室,這裡是哪裡?她一下子疑惑了。再凝神細看,淚在下一瞬間盈滿了眼眶。
空氣中有濕濕鹹鹹的味道,房間裡的擺設依舊,彷彿她從來就不曾離開過,那一刻,藍沁然的心微微的抽痛,原來,繞著世界轉了一大圈,她又回到了這裡。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眼中有一種滾燙的感覺。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露出了那張依然冷漠的俊臉,卻在目光轉向她的時候,頓時變得柔情似水。
「醒了?」看見藍沁然從床上坐起來,慕昊天連忙走了過來,在她的身後加了一個舒服的靠枕。
「嗯」點了點頭,藍沁然靜靜的看著他。
「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將她垂落在額前的發小心的攏到耳後,慕昊天一臉寵溺的看著她。
「還好,我怎麼會在這裡?」藍沁然輕輕的說道,環顧四周,心緒還是久久不能平靜。
「醫生說熟悉的環境對你的病情會有幫助。」慕昊天的眼睛還是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在這樣的清晨,她格外的惹人憐愛。
「天」當東方出現第一道霞光的時候,藍沁然輕輕的開口。
「怎麼了?」將被子給她拉到胸口處蓋好,慕昊天側身坐到了床沿上,眼睛裡有著無比的憐惜。
「我是不是一直都會這樣,直到我死。」她看過很多關於吸毒人員的報道,也知道戒毒有多麼的不容易。
「不會,絕對不會,因為我不允許,你忘了,你曾經答應過我,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抬高她的小臉,慕昊天堅定的眸子深深的看進她的眼中。
「可是,我害怕,我害怕有一天……」話還未說完,她已發不出任何聲音。因為某人的唇已緊緊的貼上了她的唇。
「天,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