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雲嫣甚是為難地瞧著葉赫千琪,又瞥了一眼他身後面色蒼白的中碧兒,道:「琪兒,我……」
「你是選他了?」葉赫千琪見易雲嫣猶豫不絕,心往下沉。
中碧兒淒然地看著一臉為難的易雲嫣,他就是角落裡一顆孤苦的柳,荒原中飄舞的落花,又似夏日中頹廢的夕陽。
「倘若你選他,你就休了我吧。」葉赫千琪抬頭,平靜無波,眼底黑得如同無底的深淵。
「葉赫夫郎,這件事以後再議吧,妻主現在正在為爹爹憂心,你就不要再為難她了。」花弄影善解人意地出來打圓場。
「不,我今天就要個答案,當初嫣兒在娶我之前可是向母皇承諾過要休了中碧兒的。」葉赫千琪固執地堅持,俊美的臉上寫滿了傷痛。
中碧兒聞言全身一哆嗦,立即跪在易雲嫣的腳邊,顫聲道:「妻主,求你不要休了奴家,奴家根本就無處可去。」
易雲嫣歎了口氣,看了一眼中碧兒,糾結地道:「碧兒,我不會休了你,但是我愛琪兒,想要給他正夫的名份。」
「奴家不在乎名份,只求妻主不要休了奴家,那怕妻主將奴家貶為暖床小廝。」中碧兒的手抓著易雲嫣的腳踝,粗糙的手掌讓易雲嫣感覺微微刺痛,這種感覺順著腿部一直蔓延到她的心裡。
心頭一陣沉重,傷害中碧兒的話易雲嫣始終說不出口,她突然痛恨起女尊天下這夫侍成群的制度。
「嫣兒,我明日回鳳國,你母親要你攜正夫中碧兒回去,我名不正、言不順的跟在後面只會自取其辱。」葉赫千琪煙波浩渺的眸子裡泛起淡淡的痛。
「琪兒,你不要這樣。」易雲嫣一把抓住葉赫千琪的手,道,「母親會接受你的。」
葉赫千琪如風中的秋菊,淡然一笑,苦澀道:「我回鳳國京都的府邸等你,你處理好你爹爹的事情,並且在你母親認可我的正夫名份之後回來接我。萊侍郎現在還在程家醫館,等他身子好一點兒我就接他回府,我們一起在京都等著你。」
葉赫千琪的臉緊貼著易雲嫣,他的鼻息聲讓易雲嫣無端地緊張起來,心砰砰地跳,沉默片刻,點頭答應,乾巴巴道:「好吧,你幫我好好照看清竹,你們兩個要乖乖地等我回去接你們。」
雖然易雲嫣極其不願意和葉赫千琪分開,但是這種情況讓他先回京都等著自己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一山容不得二虎,一女身邊不能有兩個正夫,否則很容易天崩地裂,導致兩個男人都受內傷。
葉赫千琪見易雲嫣點頭,心中複雜,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和落寞在心頭交集,他垂下眼眸,轉身回房。
易雲嫣緊跟在他身後,她們才新婚不久,明天一早又要分開,倘若在二十一世紀兩個人應該在度蜜月吧!
進房後上了床,葉赫千琪略帶賭氣地不讓易雲嫣碰他,他背對著易雲嫣,僵直的後背訴說著他的委屈與不滿。
此刻,易雲嫣也沒有心境去做那種事,她無奈坐在床上,輕撫著葉赫千琪如雲的柔髮,道:「琪兒,你相信我,我到了移花宮會向母親秉明你才是我真正愛的人,你才是我易雲嫣唯一的正夫。」
「那麼中碧兒呢?」葉赫千琪翻過身來,妖嬈的大眼睛瞪著易雲嫣,將信將疑地道。
「車到山前必有路,你不用擔心,日後倘若他能遇到有緣人,就讓他再嫁,畢竟我們只是掛名妻夫。倘若沒有,我就養他一輩子。」
葉赫千琪的心似乎有點軟化了,他杏臉桃腮貼上易雲嫣的大腿摩挲著,幽怨地道:「嫣兒,你對我的承諾一再地食言,我真不知道還能不能相信你?」
易雲嫣歎息一聲,俏麗的臉龐上泛起一絲無奈,輕聲道:「琪兒,你再相信我一次,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但願如此。」葉赫千琪撅嘴,伸出手臂環抱住易雲嫣的大腿,然後閉上雙目,貪婪地嗅著易雲嫣身上獨特的清香。
「琪兒,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易雲嫣俯身吻了吻葉赫千琪弧度優美的額頭,以極其寵溺的語氣道。
「嗯。」葉赫千琪依舊閉著眼睛。
易雲嫣看著葉赫千琪俊美絕倫的臉龐,慢慢地道:「在大海深處,有海國國王一家,國王有六個女兒,最小的公主是最美麗的,公主們都喜歡老祖母給她們講人類的故事,小公主們非常想看到海面的世界,在十五歲那天,小公主終於游到海面,突然一場暴風雨襲來了,小公主在海面上救了一位落水的王子。」
葉赫千琪呼吸慢慢恢復平靜,睜開美得讓人眩目的狐狸眼,平平靜靜的看著易雲嫣問道:「她們後來相愛了麼?」
「是的,小公主愛上了王子。小公主把王子送到一片沙灘上,然後躲在礁石後面,一會兒一位美麗的女孩發現了王子,王子醒來了,感謝她救了自己。」
葉赫千琪漸漸感到一陣睡意襲來,他迷迷糊糊地道:「王子搞錯了。」
「是的,琪兒,那個王子搞錯了。他以為是那個美麗女孩救了他,所以他愛上了那個女孩。小公主再也沒有看到王子,日日思戀他,於是她就去請巫婆幫忙,用自己的聲音作為交換,把她的尾鰭變成雙腿,雖然每走一步會鑽心地疼痛,但是小公主為了見到王子還是忍受了所有的痛苦。而且巫婆告訴她,如果王子和別人結婚她就會變成泡沫。小公主終於又見到王子。王子和美麗的女孩結婚了,其實只要將王子殺了,小公主就能變回美人魚,但是小公主跳進了大海,化作泡沫,也沒有忍心傷害王子。」
故事沒有講完,葉赫千琪就半支著臉睡熟了,他的雙臂緊緊地環繞著易雲嫣的大腿,彷彿一鬆手她就會飛走一樣。
「琪兒,我愛你,你是我的夫,我唯一的正夫。」易雲嫣不捨地凝視著這絕美的容顏,跳躍的燭火映著他恬靜安祥的睡臉,長長的眼睫垂下來形成彎月樣好看的弧度。
初夏的雨夜,有人在撥弄古箏,一聲聲地慢挑,撥動人的心弦。
易雲嫣看著映在窗紙上修長的身影,輕聲道:「弄影,是你嗎?」
花弄影輕輕地推門進來,盡可能不弄出聲響,他長身立玉,立在床前,脈脈含情地看著易雲嫣道:「妻主,奴家願意為您分憂,陪葉赫夫郎回京都府邸。」
易雲嫣的心瞬間被感動和甜蜜擊中,她還沒有說出來,花弄影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她想讓花弄影陪葉赫千琪回京都。
慢慢地把葉赫千琪的手臂掰開,易雲嫣輕輕地從床上下來,問道:「爹爹呢?」
「妻主請放心,中夫郎正在照顧爹爹。」
易雲嫣瞥了一眼熟睡的葉赫千琪,然後拉起花弄影的手,輕輕走出房間,關上房門,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下。
此時天氣已經轉涼,客棧院子裡有兩顆桂樹,滿院飄滿桂香,碩大銀亮的月輪棲在半空,地上花影疏斜。
易雲嫣握著花弄影的手,仰望那輪滿月,感歎道:「弄影,你總是那麼善解人意,我真的很感動。有你陪在千琪身邊,我就放心了。」
花弄影怔忪地從易雲嫣的手裡抽出自己的手,忽然環著易雲嫣腰身靠上來,他吸了一口氣抑制住自己內心的緊張,然後一把扳過易雲嫣的臉,半閉著眼睛碾上她的唇,輾轉輕磨。
易雲嫣先是一怔,身體有點僵直,慢慢地感覺到了花弄影內心的溫柔和藏在他心底的關愛,她開始慢慢回應花弄影。
花弄影的愛沒有琪兒那麼熱烈,好似潤物的細雨,醉人的春風,又彷彿是一縷陽光,讓她的心靈在任何時候都覺得溫暖如春。
在這一瞬間,易雲嫣好想抱緊那份溫柔,鎖住那份感動,將它們永遠地珍藏在她的心裡。俗話說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她以前太忽略花弄影,現在是該好好珍惜補償他了,否則自己以後會後悔的。
花弄影感覺到易雲嫣的回應,內心一陣激動,幸福得眩暈,他壯著膽子慢慢地加深了這個吻,男子主動吻妻主是有為《男子律典》的,但是既然妻主那般寵葉赫夫郎,不計較葉赫夫郎放浪叛逆的行為,是不是偶爾也能放縱他一次呢?
長吻結束,花弄影放開易雲嫣時,他滿臉的淚,哽咽道:「妻主,從你買下奴家的那一刻起,奴家就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真心交給你,那怕只能換來你片刻的垂青也無怨無悔。」
「我知道,我懂,弄影,我不會辜負你的,我們要過一輩子,一輩子可是很長很長的,你可要永遠都這麼賢惠,不准變喔!」易雲嫣把花弄影擁入懷中,她低頭微笑,和花弄影一起度過的如煙往事和如縷情懷令她雙目濕潤。
花弄影就像是安徒生童話裡的小美人魚那般默默地奉獻自己無私的愛。
兩個人相擁著坐到半夜,花弄影感覺自己從來不曾這麼幸福過,嫁給妻主之後,她第一次給他承諾,她要和他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