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河邊的火堆旁,碧瑤一邊轉動著手中的魚,一邊疑惑地開口,「你說那小子怎麼就搖身一變成了流雲城主了?」
「誰知道呢,世事多變唄!」顏如玉不在意地開口,她也沒料到,聞名天下的流雲城主風無痕,竟然就是當年的玉扇公子。
風無痕這個名字,在蒼頡國連三歲的小孩子都知道,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傳奇。
他十六歲在商場上嶄露頭角,生意迅速遍佈全國,籠斷了錢莊、米店、鏢行、船運四大行業,成為富可敵國的商業霸主。
十八歲,修為達到了紫辰境界,造就了一個武林神話。
二十歲,在西南蠻荒之地建起了流雲城,自封城主,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朝廷竟然對此事不聞不問。
真沒想到,摘去了天樞宮弟子的光環,他的風頭卻更勝從前,前幾日看見他,還真沒認出來,直到玄武那張經年不變的娃娃臉出現之後,她才恍然大悟。
彎唇笑了笑,當年那個時陰時晴的孩子,長大之後居然如此深沉和睿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有著目空一切的孤傲及君臨一切的霸氣。
「喂,丫頭!」碧瑤突然賊賊地笑了起來,「過去你你好歹和他訂過親,想要什麼直接找他開口唄,用得著這麼麻煩嗎?!」
「你也說是過去了,血蓮那麼寶貝的東西是張張嘴就是要到的麼?」顏如玉翻了個白眼,歎息道:「再說,大仇未報之前,我的身份還不能暴露。」當年的親事是天樞與搖光兩宮的聯姻,如今,他已不是天樞宮的弟子,搖光宮也不復存在,那場鬧劇般的親事,自然也就作罷了。
「也是。」碧瑤雙手撐著地,嘴裡叨著一根草,無聊地看著天空,「你說他會認出你來麼?」
顏如玉也學著她的樣子,看著天空,「應該不會吧,女大十八變,我那時才七歲,最多他會覺得眼熟而已,誰能想到會有人那場大火中倖存下來呢,不然,劉正傑豈敢將雲飛飛那個判徒娶進門當小妾?」大多數的暗道都會建在寢居或書房才方便逃生,搖光宮卻反其道而行之,建在了每日議事的紫宸大殿中,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這時,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的響起,顏如玉微微蹙起眉心,「只怕是有麻煩找上門了。」
「喲,二哥快看,那有兩位小娘子!」一個大嗓門的漢子,粗聲粗氣地開口。
碧瑤扔掉手中的魚駭,興奮地拍拍手,「來得正好,給老娘練練手!」
「兩位小娘子,哥哥是是黑風寨的二當家,跟哥哥走吧,保你們一輩子錦衣玉食!」一個身著紅色短褂的漢子晃了過來,洋洋得意地拍了拍長滿毛髮的胸口。
「就憑你?」碧瑤不屑地撇了撇嘴,勾著手指頭,道:「來吧,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就休怪爺不懂得憐香惜玉了!」二當家濃眉一豎,伸著兩張熊掌就朝碧瑤的胸口抓了去。
「想吃姑奶奶的豆腐?你想得美!」迅速地一個側移,碧瑤晃到了他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乖孫子,姑奶奶在這兒呢!」
「媽的,該占老子的便宜,你活膩了!」一邊破開大罵,一邊轉過身來,「啪啪」兩聲脆響,二當家微微愣了一下,那臉上火辣辣的感覺讓他很快明白發生了什麼,立時惱羞成怒的大吼道:「弟兄們,給我上,今天,誰抓住這個賤人就讓誰先上她!」
「各位,兄弟平時待你們可不薄啊,這娘們兒歸我了,都別我跟搶啊!」
「去你爺爺的,二哥說了,誰先抓住誰先上,咱們各憑本事!」
十幾個壯漢流著口水一窩蜂似的擁了上來,雖然帶著塊礙事兒的面紗,看不清長什麼樣,但是單看那雙勾人的丹鳳眼就知道,肯定錯不了,說不定還是個風騷的狐猸子呢!
「公子,你看!」不遠處的官道上又有兩匹快馬經過,玄武指著河邊道:「那不是前幾日在茶棚遇到的兩個姑娘嗎?」雖然天色已經暗了,但還是從衣著上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麼?」風無痕勒住馬掃了一眼,面無表情地開口,「先看看再說。」他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短短幾日,遇到兩次,似乎有些太巧了。
「小姐,你等著,奴婢去城裡報官啊!」被一群人圍住,手忙腳亂的碧瑤突然縱身躍起,飛到了馬車上,一甩鞭子,就朝柳州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顏如玉翻了個白眼,依然若無其事的坐在火堆旁,仰頭看著被雲彩庶住大半的一輪明月,微微地歎息一聲,又是十五月圓夜了。
「你們幾個快去追,別讓那娘們兒跑了!」二當家下著命令,帶著剩下的六個弟兄朝河邊走來。
「快走吧,我的侍婢已經去報官了。」顏如玉低眸看了一眼身上的白衣,低低地開口,她今天真的是不想殺人,不想將衣服弄髒。
「哈哈!」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二當家猖狂地大笑著,「我黑風寨八十多個弟兄,個個都是英雄好漢,難道還會怕區區幾個官兵?小娘子,別讓老子動手,乖乖跟我們走吧!」
「哎,為什麼就是不聽勸呢。」顏如玉歎息一聲,慢慢地站了起來,一雙明亮漆黑地大眼,平靜地看著幾人,負在身後的手,衝著暗處的某人微微搖了搖。
見她毫無懼色,二當家心裡倒是有些打鼓,莫非也帶著功夫?「兄弟們,一起上!」管她呢,就算帶著功夫也是個三腳貓兒,抓住再說!
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慢,總之,可以讓人清楚地看見她的動作的情況下,顏如玉從幾人的包圍圈中移了去。
「媽的,又一個屬泥蚯的!」二當家低咒一聲,再一次帶人擁了過來。顏如玉只是不徐不緩,似快還慢地躲閃著,終於,在一次疏乎下,衣服被撕下了一大塊兒,側眸看了看裸露的肩膀,目光陡然冷厲起來,袖中的龍紋匕首向手心滑去。
此時,月亮從雲層裡鑽了出來,也讓人的視線更加清楚起來,「幽幽。」看著那雙明亮大眼睛,那顆淒艷欲絕的硃砂,風無痕情不自禁地低喃一聲,倏然從馬上躍起,幾個踩踏落在了顏如玉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