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七號下午一點鐘,歐陽他們丟下飯碗,直撲東街。
雨仍在下著,這是一個多雨的秋季,雨幕之中,不時有幾片梧桐樹葉隨雨飄落,馬路上鋪了一層暗黃色的樹葉,有些樹葉經過行人和汽車的碾壓,緊貼在地面上。
兩輛警車停在東街芮家煙酒店的旁邊,韓玲玲撐起傘,先從汽車上走下來,跟在她後面的是歐陽平和陳傑,其它人都呆在汽車上等待下一步的行動。
三個人走進芮家煙酒店對面的一個狹窄的小巷子,走了約摸四五十米,韓玲玲向左拐進了一條岔巷,向裡走了不到十步,迎面有兩扇小門。門上分別寫著丁舉人巷105號和106號。
韓玲玲敲響了左邊——105號的門。
不一會,門開了,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韓玲玲已經和她見過面,她就是李老五的老婆。
「你們找誰?」因為韓玲玲這次穿的是警服,對方沒有認出來。
「李老五在家嗎?」
「他不在家。」
「到哪裡去了?」
「他剛走,到澡堂泡澡去了。」
「澡堂在什麼地方?」
「就在西街口——朝陽浴室。」
「我們怎麼才能找到他——我們不認識他。」陳傑道。
「你們就說是找李老五,跑堂的都認識他。」
「好!謝謝你。」
三個人折回頭,剛走沒幾步,歐陽好像想起了什麼,又折了回去,李家的門剛關上。」
「大嫂,請等一下!」韓玲玲道。
門又打開了。李老五的老婆一臉疑惑地望著門外的三個人。
「大嫂,我們向您打聽一點事情。」歐陽平道。
「你們要打聽什麼事情——你們不是來過了嗎?」這次,李老五的老婆總算認出了韓玲玲。
「這幾條街上,開麻將檔的還有哪幾家?」
「這個——老五知道,你們到澡堂去找他。」
「十九號的夜裡面,莫本善是不是在你家打了半夜的麻將?」
「你們說的是莫家的善子吧!十九號的晚上,他確實在我們這兒。不過,十點多鐘的時候,他出去了一下。」
歐陽和陳傑、韓玲玲對視了一下,這可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
「請你回憶一下,莫本善是什麼時候回到你家的?」歐陽道。
「他是——是十一點多鐘回來的,回來沒有一會,就被莫家派來的人喊回去了。」
歐陽平和他的戰友們忙乎了這麼長的時間,今天下午的東街之行才有了一點眉目,莫本善的行蹤總算和「9。19」兇殺案粘連上了。在這一個小時的時間裡,莫本善有作案的時間——時間還比較充裕。
三個人離開了李家,走出丁舉人巷,直奔西街口。
雨打濕了大家的褲腳和鞋子。
五分鐘以後,他們到了西街口,抬頭就看到了朝陽浴室的招牌。
歐陽平和陳傑走進澡堂,正好遇到一個跑堂的拎著一壺水走出鍋爐房。
「師傅,李老五在幾號廳?」陳傑上前一步道。
「李老五在一號廳,你們跟我來,他剛下去,你們先到裡面坐著,我把他喊上來。」
「謝謝您。」
這位跑堂的年齡大概在六十歲左右,他把歐陽他們讓進一號廳,然後轉身推開了廳對面的浴室的木門:「李老五,有人找你!」
「誰找我啊!」
「你出去就知道了。」
不一會,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跟在跑堂的後面大腹便便地走了出來,他就是李老五。
「老五,就他們找你。」
李老五一邊擦汗,一邊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我們想請教你一點問題。」陳傑道。
「老朱,遞兩杯茶來。」李老五一邊喊,一邊接過老朱扔過來的浴巾,將自己的下上給遮擋了起來,然後坐在歐陽他們的對面。
一號廳裡面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把注意力聚焦到李老五的身上,剛才還十分嘈雜的一號廳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除了你家,附近還有沒有麻將檔?」陳傑直截了當。
「還有兩家,一家在吳營關的南關口,是婁阿貴開的,還有一家在石婆庵的對面,是石二虎開的,其實都是玩玩,不賭錢,就是加了那麼一點小綵頭。」李老五沒有忘記為自己的行為開脫。
「我們再問你一件事,你聲音小一點,這裡說話不怎麼方便。」陳傑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我知道,你們問吧。」
「十九號夜裡,莫本善是不是在十點多鐘的時候離開過一段時間?」
「是。」
「他是什麼時間回到你家的?」
「十一點多鐘。」
「他有沒有說是去幹什麼的?你一定要和我們說實話,我們是來破案子的,不是來抓賭的,你不要有什麼顧慮。」
「我當時一點都沒有在意,其他的人心思全在麻將上,誰會在意這個呢?一會兒你進,一會兒他出,就像走馬燈似的。」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是我老婆說的,她說善子平時打麻將都要打到散場,今天這是怎麼了。後來,善子又回來了。不過剛坐下一會,就被莫家的人喊回去了。」
「你能確定他是在十點多鐘到十一點多鐘離開你家的嗎?」
「沒問題。」
「為什麼這麼肯定?」
「這——」
「請講。」
「實不相瞞,我們也就是抽點小頭,賺的是時間的錢。」
歐陽和陳傑走出浴室的時候,雨似乎又大了一點,空氣中有了一點寒意。
歐陽當即決定,先去會會莫本善,後面的事情,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