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讓任小萱難以理解的人還很多,估計包括莫棄在內,李息霜收錄的《江湖百奇人錄》中的近百人,沒有一個她能理解。
雖然正事已經交待完畢,但莫棄卻並沒有帶著任小萱離開的意思,只是在和唐三翹無謂地閒聊。更讓任小萱覺得要命的是,他們閒聊的聲音,本就頗為大聲,如同相互之間衝著對方在吼一般,嚴重地影響了她欣賞莫扎特的曲子。忍耐了近十分鐘後,她終於忍無可忍,大聲對莫棄道:「我們走吧!」
「走?」莫棄一愣,如同突然聽到什麼稀奇得不能再稀奇的事兒一般,「現在?」
「有什麼不妥嗎?」自己只不過想要離開,但莫棄卻表現出了這樣誇張的表情,讓任小萱有些不解,更有些不滿,小嘴一嘟,問。那副小女兒模樣尤為惹人。
「沒什麼不妥!」唐三翹壞壞地一笑,扯了扯自己嘴角上翹的那幾根鬍鬚,插話進來,「莫棄之所以沒有立即離開,完全是為了嫂子你好!」
「為我好?」怪人說怪話,任小萱在心裡暗自罵了一句,不屑地道,「如果為我好的話,就早點回西苑賓館,讓我再在你這裡呆,恐怕肺癆病都會被憋出來了。」
唐三翹聞言,嘻嘻一笑,朝留聲機走了過去。莫棄見狀,慌忙喊出一個字:「別!」但還是遲了,他早已卡嚓一聲,切斷了留聲機的電源,莫扎特那高雅的音樂立即消失。
莫扎特的音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數肉體的撞擊聲、男人的喘息聲,還有女人夢囈般的呻吟聲。從那些男人急促的喘息聲和女人時高時低的呻吟聲中,任小萱彷彿聽出他們很痛苦,但卻也很滿足。因為伴隨著這兩種聲音的節奏加快,肉體撞擊聲音的節奏也隨之加快,莫名其妙!
在聽到這些聲音的一瞬間,任小萱的臉不由一紅,心裡突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但出於中國女人本有的矜持,明明還想聽個究竟的她,用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莫棄苦笑了一聲,對唐三翹道:「把留聲機打開吧!」
唐三翹聳了聳肩,打開了留聲機,剪輯得逞般地笑著對已經放手下來的任小萱道:「現在知道莫棄為什麼不立即離開的原因了吧,他這樣做,只是不想讓那些低俗的音樂污染了嫂子的耳朵!」
任小萱白了唐三翹一眼,問:「你怎麼選了這麼個地方來當你的窩啊?」
「因為安全!」唐三翹的回答再次讓任小萱很無語。
「選擇這樣的地方,就不怕影響你的生意?」任小萱像是一定要扳倒唐三翹一般,又問道。
「不怕!因為上帝都是男的,就算他們帶了女眷來,我也會選擇合適的時間回窩,避開那些音樂,最後再借留聲機來掩蓋!」
「這就是你買留聲機的作用?」
唐三翹點了點頭,但隨即又在臉上掛出一幅相當無奈的表情,「沒辦法,總有那麼些人那麼的不知趣,喜歡帶他們的嬌娘來顯擺,浪費老子的錢!」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莫棄,讓莫棄苦笑不已。
明白了莫棄不立即離開和留聲機放得如此大聲的真正原因後,任小萱終於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地坐到了莫棄身邊。但兩人畢竟才下火車,而任小萱又一路照顧莫棄,終究還是累了,還沒等到離開的時間,便靠在莫棄的肩膀上睡熟了。
等她醒來,卻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西苑賓館柔軟舒服的床上,莫棄正坐在床邊,呆呆地看著自己,一副在欣賞什麼絕世珍寶的模樣。
見到莫棄的那副呆樣,任小萱心裡升起一種無以倫比的滿足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驚醒了發呆的莫棄。
「你醒了!」莫棄問,聲音很是溫柔,讓人聽到就會升起一種沐浴在春天陽光裡的感覺。
輕輕地點了點頭,任小萱反問莫棄:「幹嘛不回房休息,小萱並不怕黑!」
她的眼神中帶有些許渴望,些許害怕,讓莫棄的心不由為之一動。但他也知道現在時機未到,苦笑一聲,低頭朝自己的手看去。順著莫棄的眼光,任小萱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牢牢地抓住莫棄的左手食指,於是慌忙放開,隨即感覺到了自己的臉在微微發燙。
暗自一樂後,莫棄在任小萱的額頭上輕輕一吻,這才開門離去。
莫棄離開後,任小萱的心裡突然覺得一空,像是失去了什麼一般,而更要命的是,在唐三翹那「窩」裡聽到的撞擊聲、喘息聲、呻吟聲全都出現在了耳裡。
「我這是怎麼了?」任小萱掐了自己一下,歎息了一聲,把頭蒙進了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