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救援隊伍趕來的時候,聶興正倚在樹下閉目養神,而莫菲菲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均勻而微弱,看樣子睡得很熟。
「菲菲!」
安秀驚喜交加地大叫一聲,把莫菲菲從睡夢中驚醒,她抬起頭,茫然四顧,眼底還有未褪去的疲乏,啞聲問:「我這是在哪?」
事後,聽徐陽導演講起救援過程,莫菲菲還一個勁地膽寒。
原來,當地人管這片森林叫做阿修羅之墓。據說這裡有著無數種類的危險動物,蛇,蜥蜴,毒蟲,毒鳥……還有各種各樣說不出名稱的危險植物,只要稍微不小心沾到了它的葉子,也許就一命嗚呼了。
阿修羅之墓,名字好好聽哦。這是從莫菲菲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安秀無力地扶額,這個傢伙,沒心沒肺到了極點。
「不過還好,我們請來了附近山村的村長,在他的帶領下,只花費了兩個小時就找到了你們。」導演仍舊一臉的冷漠,聲音卻柔軟了許多,「而且你們很幸運,沒有走到森林深處,若是遇到毒蛇猛獸,怕是我們也救不了了。」
莫菲菲不停地打哆嗦,還好昨天逃得快,沒有被那條爛蛇咬上一口,否則她現在一定七竅流血口吐白沫翻著白眼十分不雅地死去。
轉眼,MV拍攝已經結束。
一大群人告別了當地的熱心村民,呼啦啦乘車離開,到達城裡的時候,已是夜幕時分,路邊星星點點的路燈亮起,與夜空中閃耀的星辰一同點亮了這個城市的暮色。
「哇,從來沒發現原來我們這裡的夜晚這麼美好!到處都是霓虹燈!」在汽車駛入城鎮,出人意料地選擇步行的安秀用力吸了一口氣,略帶塵土的空氣鑽入鼻孔,她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不過,還是鄉下的空氣新鮮!」
莫菲菲呵呵笑著,側過頭,她發現這片街市竟然出奇地翻了新,許多飯館之類的舊店面吸收了新潮元素,改頭換面變為時尚的美容美發店,音像店。門口巨大的音響中,熱鬧的音樂震耳欲聾。
「這個是當下最流行的歌曲嗎?怎麼沒聽過呢?」
莫菲菲好奇地眨眨眼睛,這首歌的旋律十分陌生,歌手的聲音卻有些莫名的熟悉。她素來對流行音樂十分感興趣,一首不落全都聽過,可是單單這首沒有印象,難道是拍攝MV這幾天新出的歌曲嗎?
「咦?我也沒聽過呢……」安秀困惑地沉吟片刻,眼前突然一亮,遠遠地指向一家店面,「哇!冰激凌哎!好久沒有吃到了!我們去買吧!」
說完,還未等莫菲菲反應過來,她早就興沖沖地一溜湮沒了人影。
「好好吃哦!」舔著手中的草莓味冰激凌,安秀一邊不厭其煩地第六遍重複她的感慨。莫菲菲嘿嘿笑著,也咬了一口,甜甜的,涼涼的,融化在嘴裡,果然是說不出的美味。
「藍若?!」
走著走著,安秀突然猝不及防地來了一句。
「哪裡哪裡?」莫菲菲疑惑地打量四周,可是找了找去,都沒有看到狐狸精的影子。
「我怎麼沒看到?」她悶悶地說,有些懷疑安秀是在故意整自己。
「那裡!」
順著安秀的小手看去,映入眼簾一幅巨大的海報,上面的女子妝容妖嬈,濃眉大眼,長長的頭髮上燙著波浪般的彎卷,一身性感的旗袍將她映襯得更加妖媚。
那張熟悉的臉,分明就是藍若!
「怎……怎麼會這樣?」莫菲菲震驚得臉色煞白,連手中的冰激凌掉到地上也渾然不覺。不過是失蹤了幾天而已,本以為狐狸精偷懶跑回家享受去了,誰想到她居然……居然出了新唱片?
到底是誰幫助她成功發片的?
***
幾天以來的旅途勞頓,外加上在阿修羅之墓中的叢林遇險,莫菲菲早已精疲力竭,於是得到了特有的大赦,可以回家休養幾天。
推開門,一股濃重的煙味鑽入鼻孔。莫菲菲皺眉,家裡一般不會有人抽煙的,除非倩倩她家那位做客的時候。
果不其然,剛一進客廳,沙發上的人影便引起了她的注意。
仍舊是那個棕色頭髮的男孩,只是,裝扮稍有不同。換掉了以往陽光清純的白色襯衫,韓子清穿了件黑色T恤,看起來多了幾分桀驁不馴的味道。
他右手夾著還未燃盡的煙頭,左手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水,輕輕呷了一口。
好像並未注意到門口的動靜,屋子裡的兩個人沉悶地開始了對話。
「所以,你同意了是嗎?」抬起頭,他啞聲問了一句。
「是。」周倩冰冷的聲音。
「既然如此,我們兩個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片刻的寧靜,彷彿有心碎的聲音。
「那……青兒呢……」
「青兒?」韓子清揚聲,「做掉吧。」
青兒?青兒是誰?她認識這個叫青兒的人嗎?莫菲菲抓抓頭髮,好像沒聽說哪個傢伙叫這個名字呢。
「……好。」寂靜中,彷彿聽到周倩的聲音在不可克制地顫抖,嗓音中滿是嘶啞的痕跡,蒼白無力,彷彿幾天之內蒼老了許多。
「那麼,今天便不打擾你了。」
說完,韓子清熄滅手中的煙蒂,起身要走,卻在轉身的那一刻,看到了門口的莫菲菲。
「你們兩個……」
莫菲菲正要問,韓子清卻只怔了片刻,淡漠地瞟了她一眼後,拉開門走了。
丈二和尚一樣摸不著頭腦,莫菲菲嘟起嘴,望著「砰」一聲緊閉的門,不禁疑惑。這兩個人以前如膠似漆,好得跟一個人似的,今天什麼情況?難道前幾天吵架的事還沒好麼?
「怎麼回事嘛?」
莫菲菲賭氣地把包包掛在衣架上,韓子清這傢伙真沒禮貌,見到她也不打個招呼,過分!
良久,身後沒有聲音。她疑惑地轉過頭。
大床上,周倩安靜地坐著。
她低著頭,額前的劉海隱蔽地遮擋住臉上的神情,投下濃濃的黑影。
氣氛沉悶得壓抑。
一股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
莫菲菲輕輕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
「沒事吧?」
聲音很輕,如同穿透濃霧的光芒,飄入周倩的耳朵。她頓了頓,頭卻依然俯得很低。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