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影略動,轉瞬間就消失在濃密的樹林之中。莫言凝望著雨塵消失的背影,口中發出一聲苦澀的歎息。還是傷了她,其實他沒想要她傷心的。只不過,自己終是口笨嘴拙說出的話兒就是沒有經過大腦。
遙望那天邊雲端,其實對於主子,他早就已經放下了。是放下了吧?也許又是他自欺欺人。他跟主子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又多了語嫣的事情。無論語嫣怎樣的對他,她終歸是自己的唯一同胞妹妹。
他既不能聽從語嫣的話去殺掉主子和北冥夜,更不能調轉槍頭對付自己的妹妹。這一次就算是個了結吧,幫了主子最後一次,然後就在這靜謐的山谷中度過自己的餘生……
淚雨紛飛,樹葉如秋日枯葉般紛紛落下。手中彎刀舞動的密不透風,樹葉翩翩在刀影中化作絲絲碎片。就這麼無視她嗎?就這麼不知道她的心嗎?就這麼可以隨便的侮辱她嗎?!為什麼多說一句挽留的話都不可以?為什麼直接就說是他妄想了,當自己什麼也沒聽過?
莫言,你到底懂不懂!我喜歡你,我想嫁給你。可是前提是我不需要你這種不情不願的求婚,沒有愛,甚至連一絲的喜歡都沒有。我如此的對你盡心盡力,無非是想你的心裡會有我的影子,然後對我有一點點的感覺,這樣我就滿足了。娶我?你以為娶我是這麼容易的嗎?
「心情不悅,又何必拿這死物生氣?那個榆木疙瘩又說了什麼氣人的話,惹我們最可愛的雨塵生氣了?」紅衣翩翩仿若隱世的仙人,帶著一股子的飄渺仙氣,雪緋緩緩的從樹林中走來。
「主子。」雨塵收起彎刀,憤怒、哀傷的情緒已經平復了許多。「他能說什麼?總歸不是什麼好話。」
「你們之間的事我也管不了許多,只要你開心就好。去做準備吧,讓他盡快出谷。」如玉的手掌輕輕抬起,一片輕飄飄落下的樹葉準確的落入他的手中。
「主子,這次您不去嗎?」有些驚詫的望著雪緋,她還以為這次主子會一起去的。
「去,只不過前些日子在飄渺峰上發現的那株七色蓮花就要成熟了。若是錯過了這次採摘的機會,又要等上三十年。所以,我想把這蓮花採了之後,再去不遲。」嘴上雖是這麼說的,其實他的內心裡何嘗不是用這種方法在逃避那個人,還是沒有準備的。再見她了,心總是有些不安的厲害。等等吧,等等自己的心情平復了再說。
「是,一切都按主子吩咐。」採摘七色蓮花只是借口吧,主子,跟你這麼久了,我難道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也好,就讓我們主僕二人好好的靜靜心,想想這愛,是否還值得繼續。
白虎國悅來客棧
「姐~你看看她,哪裡有個做下人的樣子?我可是表少爺,表少爺啊!」殘雪剛剛一進房門,只覺香風撲面,一身紅衣的殘煙緊緊抱住了她的胳膊。抬眸望去,殘雪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殘煙哪裡還有平日的嬌媚模樣,披頭散髮的,臉上還隱隱有兩條血痕。再望著一旁插腰瞪眼的小萱,烏黑的發散亂著與黑臉猛張飛的模樣一般無二。
「喂,你放開我主子,我主子是你這等下賤之人可以碰的嗎?」
忽覺胳膊一緊,察覺到身邊的人有些憤怒的顫抖。殘雪搖搖頭,輕聲說道:「小萱,你過分了。向小煙道歉~」
「主子!」小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莫非主子真的被這個狐狸精迷了心竅?還想辯解幾句的,可是望著殘雪那隱帶霜雪的眸子,她只好躬身屈膝不情不願的沖殘煙一福身:「奴婢越矩了,還請公子見諒。」
「罷了,罷了。我也不是那般無趣的人,我就寬宏大量的原諒你這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了。」說著趁殘雪不注意的時候,殘煙沖小萱扮了幾個鬼臉。又惹的小丫頭磨拳擦掌、咬牙切齒。
「殘煙你也規矩一些,不要老是找小萱麻煩。畢竟在你和小萱之間,我更信任她,而不是你。」
這話雖有些冰冷,但也是殘雪的真心。對於殘煙的小動作,她並不是不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縱容。她就是要看看,到底誰才是思雪閣的主子?到底這個思雪閣又為何無條件的送給自己藏寶圖?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殘雪對於身邊這個看似喜歡拈酸吃醋的殘煙還是抱有很大的懷疑態度。在一切都未明瞭之前,她是不會輕易相信他的。
「是,殘煙知道。」
心有些隱隱的疼了,明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還是有些疼了。是了,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是嗎?除了對著北冥夜,她的溫柔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奢望。都說她是冷血無情的,不過是一句話罷了,卻讓他的心如此的疼痛。
主子也是這樣吧,一直的想要得到她的信任,可是到頭來一切成空。我是否又要重蹈主子的覆撤?可是,她就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幽潭,一旦陷進去了,就再也爬不出來了……
「叩叩」房門輕叩,正在與尉遲致遠交談的端木哲眉頭微蹙,朗聲問道:「是誰?」
「公子,我是店小二。打了些熱水送上來給您泡泡腳,解解乏。」略帶諂媚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端木哲與尉遲致遠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連忙起身,「吱呀」一聲打開房門。只見穿著棕色短衫,肩上搭著白色汗巾。手裡提溜一個不斷冒著熱氣的銅壺,低眉順眼的站在門口。
「多有麻煩了,小二哥請進。」端木哲嘴角帶笑,眸中卻靜如寒水,神經緊繃,全身戒備。
「哎,好,公子客氣,這點小事不麻煩,不麻煩。」小二哥諂笑著邁步走進房間,順手將銅壺放在一旁。「公子,您忙著,小的這就走。」雖是這麼說著,小二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似是在等待什麼。